脑中渐觉清明,眼前有了光,缓缓睁开眼,只见一片亮白。
耳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醒了……梅争?醒没醒啊?”
“别急着唤他,他昏迷得太久,五识尚未归位。”
这个声音梅争记得,是太师父。
“哦,我是看他睁眼了。”
那这个声音,应该就是白香染了。
梅争眼前还是一片亮白,极为刺眼,而且喉头发紧,出不了声,索性又把眼睛闭上了。
“呀!师父,他又昏过去了。”
随着声音,一只纤巧细嫩的手,抚上了他的脸。
“梅争?梅争?”
“别叫了,他醒了,只是五识不灵,让他自行调理吧。”
“哦。”
那只手离开了他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光暗淡了下去,梅争再次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
“梅争?”
梅争张了下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上,轻轻地拍着:“没事,别着急,再缓一缓,把眼睛闭上吧。”
梅争闭上了眼睛,回想发生了什么事。
按道理来讲,他只是正常行功,又不是冲关突破,怎么会刚一起念就喷血了呢?
或许,根本不是走火入魔,而是经脉断了!
想到这儿,梅争莫名感到恐惧,他本就已经是一个无法突破境界的废人,如果经脉再断了。
没事……没事,真要是断了,就去跳崖,反正能重生。
即便不能再重生,也算解脱了。
白香染还在有节奏地,轻轻地拍着他的胸口。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似乎在记忆深处,似曾相识。
梅争知道原因,他在襁褓中时,娘亲肯定也像这样,拍着他哄他睡觉。
让心神宁定下来,开始尝试行功。
真气随着意念开始流转,当进入之前臌胀的经脉时,真气陡然变成了片片云雾,徐行缓进。
这种感觉,比之前的纤纤细流要舒畅,而心神也更加安宁。
但是,当真气通过这条经脉,进入下一条经脉后,又变回了纤纤细流。
真气周流全身之后,五识变得敏锐,应该是恢复了。
收了功,再次睁开眼,看到白香染坐在榻沿上看着他。
“梅争?”
“小师叔。”
白香染绽开明媚的笑容,唤道:“师父,梅争醒过来了!”
关锦音走到榻边,俯下身,摸他的额头,给他诊脉,然后问道:“争儿,感觉如何?”
梅争答道:“没事了。”
说着便往起坐。
关锦音半抱着他,将他扶起来后,坐到了他身后,让他靠在自己怀中,问道:“头晕吗?”
“嗯。”梅争感觉白香染在他眼前乱晃,只能把眼睛闭上。
关锦音说道:“你已经昏迷快一个月了,刚醒过来,会有很多不适。”
梅争愕然,居然快一个月了?
“太师父,我师兄和宫柯呢?”
“你昏迷的第三天,掌门让他们回烈刀门报信去了。”
白香染说道:“那个宫柯真是没眼色,他不愿意走,非要留下照顾你,我们百秀门都是女子,他又不似你……”
声音戛然而止,应该是被关锦音用眼色制止了。
关锦音说道:“宫柯那孩子挺好的,对你也是实心实意,就是有些孟浪。”
“嗯。”梅争答应一声,说道:“太师父,我饿了。”
关锦音说道:“香染,去端碗米汤来。”
“米汤?”
“对。”
“那吃不饱的,他都一个月没吃东西了。”
“就是因为一个月没吃东西,才不能吃东西,先用米汤把脾胃打开。”
“哦。”白香染起身走了。
一碗米汤喂下去,梅争反倒感觉饿得心慌,两辈子都没这么饿过。
睁开眼,已经不晕了。
“太师父,我更饿了,饿得心慌。”
“啊?”关锦音诧异:“不应该呀。”
白香染说道:“我再去盛一碗。”
梅争说道:“小师叔,给我盛碗稠粥吧,我饿得难受。”
白香染看关锦音,关锦音迟疑了一下,点了下头:“去吧。”
吃完了稠粥,好了一些,但还是饿。
“小师叔,再给我盛一碗吧。”
关锦音说道:“不能吃了,先缓一缓,至少缓一个时辰。”
梅争满脑子都是烤羊腿、醋鱼、卤猪腿、包子,还有宫柯那风卷残云的吃相。
“我饿~”
白香染抿嘴微笑,说道:“你之前不是不用吃东西吗?”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饿,我想吃肉。”
关锦音说道:“不能吃,先缓上一个时辰。”
门外响起金玲珑的声音:“关师叔在吗?”
关锦音答道:“进来吧。”
金玲珑进来,看到梅争醒了,眼露喜色:“梅争师弟醒了,好些了吗?”
梅争应道:“没事了,多谢金师姐惦记。”
金玲珑微笑,转而向关锦音叉手行礼:“关师叔,掌门要与大长老一同闭关,请您去大堂议事。”
关锦音答道:“好,你自去,我这就来。”
“是。”金玲珑答应一声,又向梅争微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关锦音说道:“香染,你过来扶着他,再缓上半个时辰,扶他下地行走。”
白香染脸上一红,但还是依言过来,换下了关锦音。
关锦音走了,梅争说道:“小师叔,我想吃肉。”
“不行,师父不让吃。”
“我饿。”
“不行。”
“小师叔~”
关锦音到了大堂,几个同辈的姐妹都到了。
大长老问道:“听玲珑说,梅争已经醒了。”
关锦音答道:“是,脉象平稳,五识归位,应该没什么事了。”
大长老又问:“你可问过他,因何会如此?”
关锦音答道:“尚未来得及问,他初一醒来,便嚷着饿,喝了一碗米汤,反倒更饿了,又吃了一碗稠粥,还说饿,我没敢再给他吃。”
大长老点了下头,不再说话。
凤舞菲说道:“我要与大长老一同闭关一年,此期间门中事务,要偏劳诸位姐妹共理。”
凤舞菲详细地给各人安排负责的事务。
另一边,白香染终究没扛住梅争一声声地呼唤,到伙房切了一大块酥肉,足有二斤。
这盘子肉吃下去,梅争才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将盘子交给白香染,掀了被子,偏腿下地。
白香染说道:“等下,先让我把盘子放下,好扶你。”
“没事。”梅争往起一站,脚下虚浮,整个人脸朝下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