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喜欢我，连带着姐姐也受冷落。”重新包扎好伤口，安意轻悄悄地说。
她的话里，尽是失落。
对上眼前人的眸光，她又笑：“游园会那天行宫会很热闹，到时候姐姐就可以走了。”
“嗯。”
楚昭随口应声，有些心不在焉。
安意看不出她隐晦不明的目光里藏着什么，只两手环上她下腰，倾身向前，接着埋进她胸口。
刹那间，楚昭心跳暴乱无律。
“陈安意，住手！”
话音刚落，她忽觉腰腹一紧。
“晚点我去找嬷嬷拿点针线过来，给姐姐改改系带，这样穿着就合适了。”
为她整理好衣服，安意又一次贴向前。
下意识地，楚昭抬手，推在她腹部。
她在试图阻拦，对方却直起腰。
腹部被呼吸带动的轻微起伏，像一团柔软的火苗，推动楚昭的手，忽上忽下。
睫毛略抬，她便瞧见安意凝润白皙的上胸。
安意很瘦，胸锁关节十分明显。
楚昭喉部一滚，推在她腹部的手指，无意弯曲，扣紧了衣裳。
从衣服里拉出头发，安意小心翼翼地帮她扶了扶发间小饰，事毕，她坐下去观察。
“这下不歪了。”她眯眯笑道。
楚昭只触电似的收回手，别过脸不看她。
刚刚，她的指尖无意掠过一寸柔软。
“咦，姐姐耳朵好红。”
“……热。”
“昨晚下雨，这会子暑气才开始蒸呢，我白日里都不在屋子里呆的。干脆咱们现在就去找嬷嬷拿针线，回来顺路还能去园子里逛逛，我还知道一个地方，比假山里凉快得多呢！”
安意兴高采烈地说，小脸上全是激动。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和楚昭分享自己的秘密基地了。
楚昭还没来得及答应，香珠就从门外窜进来：“你睡迷了？居然连三公主都敢得罪！”
见安意面前还有一人，她“啧”声上前，扯着安意到自己身后，上下瞪了楚昭好几眼，适才回身：“香雅说你身边多了个野人原来是真的？她哪儿来的？”
安意慌了一瞬，忙答：“阿楚不是野人，她是行宫的宫女，昨晚我不小心掉进水里，是她救我上来的。”
“昨晚皇上遇刺，所有人都被勒令禁足，而且下那么大的雨，偏偏她就碰见你了？”
香珠显然不信。
安意不会撒谎，她这一句质问，当下逼得她好一阵支吾：“事情就是这样的……”
观察片刻，楚昭已然猜到香珠身份，她道：
“你也知道雨下得大？六公主孤身一人在假山那边找东西，若非是我偶然出现，别说是你，就是三公主也难辞其咎。事情过去没人提就罢了，你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香珠果真哑口无言。
顿顿声，她有些恼地看向安意：“总之三公主因为你的救命恩人很生气，虽然没说什么，但你最好还是去道个歉，也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临走，她又道：“听说刺杀皇上的是前朝余孽，身手厉害极了，你道歉回来没事就少出去晃悠。”
“什么是前朝？”
安意的问题，让香珠翻了个小白眼，“好奇都好奇不到点子上。你难道不该好奇那刺客长什么样？”
“刺客没有抓到，好奇也没用。”安意小声嘀咕，“月朝都存在几百年了，真正的前朝人恐怕连自己的祖宗是谁都不知道……我们就是‘前’朝人，又哪里来的余孽。”
她的后半段话，是在香珠走后才说出来的。
楚昭听得十分清楚。
“你说什么？”
安意不以为然：“父皇屁股下面的那张龙椅，原该是大祖父留给小皇叔的。当年祖父弑兄篡——”
话没说完，楚昭一步上前捂住她嘴巴：“这些话以后不许说给任何人！你是从何得知的？”
“阿、阿娘告诉我的。”安意两只小鹿眼圆溜溜的，里面全是被吓到的惊色。
“你阿娘是谁？”
“封贵人。”
楚昭默声。
先帝登基时用的理由，可是其兄病中禅位。
弑兄篡位和这个说法之间差的可不少。
知道真实原因的人少之又少，封贵人是如何得知的？
但能肯定的是，封贵人当年所遭受的非人待遇，和这件事绝对脱不了干系。
当时，整个月朝都在传她是妖的说法。
这个传言，在她自尽之后不久就销声匿迹了。
如此一想，楚昭便能确定自己的推测十有八九是真。
忽然想起什么来，她问：“你那会儿说，你阿娘变成菩萨了？”
安意两眼放光，拉着她就到神龛前，指着里面那串假的糖葫芦就道：“呐，糖葫芦菩萨。”
楚昭愣。
安意又道：“这是小猪帮我给阿娘重塑的泥身，只要我诚心去拜，总有一天，菩萨就会再次发光的！”
“什么意思？”楚昭眉心皱起的小山棱里，满是困惑。
她越发听不懂了。
糖葫芦菩萨，听起来确实会是香珠用来敷衍安意的造物。
可糖葫芦怎么会发光呢？
“阿娘走的那日，有一缕银白色的光飘到了我的糖葫芦上，但小猪非说是我眼花……不过没关系，等菩萨再发光的时候，她就会相信我了！”
安意喜滋滋地解释完，又给糖葫芦看了一炷香。
毕恭毕敬地拜了拜她的糖葫芦菩萨，她说：“我去给三姐姐道歉，回来之后再带你去乘凉，你身份特殊，万一被父皇的人认出来就坏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就好。”
楚昭没回应。
安意住的偏远，她一路急着赶路，来到陈落云住处时，汗早浸湿后背。
没顾得上开口，一抹清影便闪到面前。
“奴婢阿楚，前来给三公主赔罪。”
看到楚昭，她惊得小嘴微张。
这一路走来，她是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
“姐姐？你怎么来了？”安意小声问，打量里头的人还没动静，忙推身边人离开：“三姐姐脾气不好，你到这儿来她肯定要重罚你了，你快回去！”
楚昭纹丝不动。
三公主能让安意在雨夜去捡一支钗，又纵容婢女对她喊打喊骂，就必然不是什么善茬。
此事有自己一半原因，又岂能不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