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洞口，惨绝人寰的厮喊，外加这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老卒护卫队用血腥和残忍震慑了这帮年轻的后生，也为青衣军上了一课。
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
成坤没有被吓住，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
就算到了后半夜，所有的青衣兵都是又累又饿，心中还充满了对溶洞的恐惧，但在成坤的威逼下，还是不得不想办法冲进去。
而他们的办法，则是穿上重甲，多人抬着巨木在前，直接冲上栈道，用撞击城门的办法，来冲击敌人的盾牌，最后一鼓作气，冲过溶洞，给后面的部队赢下空间。
后生就是后生，年轻力壮，四十几个身穿两层甲胄的彪形大汉，抬着一根巨木，喘着粗气，在前面为后面的部队开路。
最里面的薄皮甲，外面锁子甲，最外面套着扎甲，护颈、护臂、护腿、外裙、头盔只留一双眼睛，可以说是重装步兵中的重装步兵。
这一身行头下来，直接等于背了一个人参加战斗，战士的行动力大大下降，体力消耗的速度极其快，干不了一会就得趴窝。
所以重装步兵一直不是军队的首选，一般只有极少数量，在关键战斗中起到一定压舱石的作用，真正战斗的，还是轻步兵和其他兵种的配合。
不过此刻，就是一个特殊战场，只要这四十个重装步兵扛着巨木不倒下，直接横冲直撞过去，作为后续部队的火车头，那就立了大功了。
灵蛇的弓箭射在他们身上根本破不了防，叮叮当当的，如同射击一块会移动的金属疙瘩。
就算是劲力更强的弩箭，也只是能穿透最外面的扎甲。
灵蛇根本没办法阻止这伙人，只能不停的后退，很快就让重装步兵冲过了一半。
姜哲此刻也来到栈道上，这条溶洞栈道是最好的天线，可以让敌人的人数优势消弭无形。
姜哲一看青衣兵这动静，脑子快速急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弓箭手和弩手大声的喊叫。
“射脚，射小腿，往下射，快射！”
众人一听，这才反应过来。
对呀，又不是要杀死他们，只是要阻止他们的前进。
浑身甲胄，就不相信还能穿上两层的铁鞋不成？
一阵箭雨也不瞄准，就冲着最前面几个重装步兵的脚下射。
“啊！”
惨叫声响起，果然，只有铁打的衣服，没有铁质的鞋子。
重装步兵也不完全是欧洲罐头兵，根本就没有铁鞋这种东西存在，最多在小腿上加绑了护腿，但脚面是毫无防备的。
只是穿着一双牛皮靴子，轻易被劲力强劲的弩箭射穿。
脚面中间，人自然是站不稳的，加上这一身的铁坨子，只要倒下，凭借自己的力量是站不起来的。
何况还扛着巨木呢。
最前面的几个一倒，巨木头低尾高，后面的也就重心不稳，接连摔倒，挤成一团。
后面青衣兵的路彻底被自家的重装步兵挡死。
都灵都尉就派出人去近身干掉这些重装步兵，但被姜哲拦下。
“动不了的王八不必管他，弓弩只射后面的青衣兵，哪个救人就射哪个。”
姜哲这个损招，完全是把这四十几个翻倒挤在一起的铁王八当成了阻挡青衣兵的盾墙。
弓弩手直射瞄准，哪个敢冒头就直射，尤其是敢去拖拽重装步兵的，直接射死。
“救我们，救救我们！”
铁王八们自己是站不起来的，何况全部挤在一起，有几个压在巨木下的已经没有了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活活被压死了。
青衣兵内部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训练和生活都在一起，且是在一个封闭的地方，无法和外界有所接触。
自然是会产生如同家人一般的强烈情感。
再加上年轻人气血上头，不管不顾的就要上来救自己的同袍好友。
但姜哲利用的，就是他们的情感，上来一个射死一个，给这座血肉和钢铁组成的肠梗阻添砖加瓦。
成坤一看情况不对，再这样上去救人，直接就是送人头。
万一把栈道给压塌了，直接在溶洞地面进攻就更难走了。
“后退，全部后退！”
“将军，他们还活着，不能放弃他们呀！”
成坤这种高级将领和下面的青衣兵不一样。
他可不是从小被封闭训练的。
他属于颜家死忠，从小在颜宅长大，一切为颜家的利益为先，颜家教他识字，教他兵书，甚至给他娶媳妇，在他的眼中，只有颜家的利益才最重要。
至于这些青衣兵，只是工具罢了，和临时凑的江南军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青衣兵比较好用。
抽出刀来，连斩两个试图冲上去救人的青衣兵，“违抗军令，必斩，都退，只留弓弩手与敌对射！”
青衣兵们愤恨后退。
在他们的眼中，同样也没有这个毫无人性的将领。
颜白霜偷偷训练青衣兵，用的是兵将分离的办法。
从小训练的青衣兵心思都比较单纯，但被训练的极其规矩，听令，只要是上级的命令都会在骨子里去遵循，这已经是多年训练后的依赖路径。
没人会去想应不应该，只会去想怎么执行。
而将领则是高价养着，培养他们的忠心，让他们成为颜家最忠实的狗，同时家人亲族都在颜家掌控之中。
平时都在颜家伺候，等需要青衣军的时候，才临时调配。
虽然这样可以基本杜绝有将领煽动青衣兵造反的事情，但也造成了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缺点。
青衣兵在执行任务前，甚至都没见过这个叫成坤的将领，只是知道他是上官，要听他的军令行事。
但此刻成坤为了保存实力，下的命令是如此的无情，让四十几个青衣重装步兵留下等死，还不让他们的同袍去救。
尤其是直接砍死违令的青衣兵，这虽然暂时让血气上头的青衣兵退了下来，但也在他们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一根随时都觉的扎心的刺。
姜哲拿着望远镜，骑在一个灵蛇的脖子上，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