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游湖后来因为下雨提前散了,湖上雨后湿气重,怕对江醒的伤势不利,两人送江醒回府。
江醒趁着分开之际,扯着方煜有意走在后面,道,“明日莫要再来找我,我在家休养,还要赶着将陵州的事情忙完。”
方煜听了,心中不满,就这么着急离开陵州?离开自己?又记起那日江伯母送江醒时哭的肝肠寸断,息了多嘴之意。
明日恰好他要去山上书院一趟,便一副既然你说了,我就听话的模样,“好,我不来打扰你,你好生休养。不过我留两个人手在你府上,你若要出门要记得带上他们。”
江醒这些时日见多了他怪模怪样,重重拒绝道,“不成,我不要你的人留在身边。”
方煜旋即知晓她担心什么,抓住她的手臂迫使她看向自己,妥协道,“但你出门,要叫上你新认的楚师兄,这是我最大的让步,记住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江醒移开目光,甩开他的手并不接话。
好不容易偷得几日闲,身子受过伤,果真容易疲惫,整个人懒懒的,不想动,手里的闲书,也提不起精神。
江醒坐着摇椅,盘算着再休息几日,要加紧把陵州的事了了。
昨日接到外祖家的信,舅舅又在催促自己回去。越州的事如今安排妥当,受伤之事反复查了,结果无不说明是冲着自己来,义父义母兄长一家并没有危险。
“公子,楚公子来寻你了。”新萤进来看到公子拿着书发呆。
江醒愣愣地合上书,楚师兄来了?刚站起来就见楚聿云出现在门口,挡去了晨光,腰脊挺硬,双手随意搭在身侧,看不清他的脸却无端让人感到压迫。
楚聿云没错过他脸上的呆滞,是想不到自己会来,站在书房门外抬了抬手,“江师弟不欢迎我来?”
江醒迟疑了下,迎上去前,“楚师兄怎么有空来?”
“前几日有你们几个陪着游玩,这几日周景熙和方煜都有事,突然安静下来有些不习惯,我寻思着江师弟已在家休养了几日,特来打扰。”
“怎么会,楚师兄想来随时可以,师兄之前也特意交代我帮他尽地主之谊。我还以为方煜与你一起,我便在家休息。”
江醒边说边引着人进来坐,为他斟了杯茶。
想着他来寻自己到底有何事,纵使师兄和方煜没空,陵州也有不少京师的世家子弟在,何况他的家世与师兄他们不相上下,只要他想,未必没人相陪。
自己一介商贾,怎么入得了他的眼。
楚聿云看着他低敛眼眸,“前几日我让人取了你在得月楼的手稿,这几日在家看了,发现有些手稿确实不完整,记起那日你说的有些手稿还在家,就来寻你。”
“哦,这事,你等着我去找出来给你。”江醒听他说了来的目的,微微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他身上的气质与师兄和方煜就是不一样,总让人觉得无端的压迫感,或许跟他上过战场有关。待会儿将手稿取了给他,赶紧将人送走。
楚聿云见他起身,也跟着起身,“这是你的书房,果然跟得月雅间有些相像,你方才在看什么书?”抬手拿起了他倒扣在案上的书。
江醒听他说话,回头看到他拿起那话本子,慌得将手稿洒落一地,想要阻止他却已来不及。
楚聿云看清了书名,念出声,“狐妖多情之报恩录。”先前听景熙说过他看闲书放松之事,亲眼见到时,倒是觉得他这人着实有趣,将书放下,眼神透着戏谑,“你的癖好倒也别致。”
江醒尴尬得无处可藏,就见他走过来弯下身去,手腕筋骨微凸,修长的指节拾起被自己撒了一地的手稿,便又慌手慌脚跟着去捡。
待手稿都被捡起后,江醒把手上的一部分也放到楚聿云手上,“楚师兄,剩下的手稿……手稿都在,你都拿去。”
楚聿云看着打乱的手稿,“江师弟平日里在家就看书?”
江醒红着脸,“嗯,嗯,也不全是.......看话本子,也看些正经的书,或者打理陵州的生意。”
“那不介意我也借着你的书房看手稿,你看这些都打乱了,若是我独自看,估计有点费劲,反正正主就在眼前,我若是看不懂,就直接问你,可好?”
“啊?啊?楚师兄不觉得我这书房登不得大雅之堂吗?”
楚聿云环顾了四周道,“雅不雅不评论,倒是舒适自在,很适合看书。难怪你说出门游玩没有在家看书来得好。且我的别院不常住,书房反而不如你这处来得合适。”
江醒听他如此说,再赶人怕有点过了,“既然楚师兄如此说,我自是……欢迎,欢迎的。”
楚聿云见他松口,便道,“先谢过江师弟。”出门吩咐明海将别院中的手稿都搬过来。
江醒悄悄把话本子收起来,重新拿了本游记。可是书房凭空多了个外人,还是不容忽视的存在,实在令他静不下心,江醒频频抬头。
楚聿云早就注意到他在看自己,假作看手稿故作不知晓,想要接近他,惟有徐徐图来,若是太过只怕他会心生防备。
江醒也就慌乱了会儿,眼见楚聿云专心看手稿,并未注意到自己,慢慢被手中的游记吸引去注意力。
楚聿云察觉到室内的人已专注看书,唇角不意外地弯了弯,刚有一会儿,江醒心不静的仿佛是只扑凌蛾子,离得老远他都能感受他的紧张,话说自己那么让人害怕吗?又审视起书房内的布置,着实适意闲趣,就如他给人的感觉,想着又翻过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