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熙自送走了江醒,回到宴席就心不在焉,楚聿云见他如此,也不说破,恰好得月楼的玉轻烟上楼抚琴,两人一时无话默默聆听。
刘聘几人得了楚聿云的美人醉,这会儿方煜不在,心思一动借机上前献殷勤,“楚公子带来的美人醉,我等在京师也不是时常能喝到,玉轻烟的琴音也不是日日能听到,今天借楚公子和周师兄的光,喝着美人醉听美人弹琴真是一大妙事,多谢楚公子多谢周师兄,我等先干为敬。”
楚聿云怎会不知他们此举,淡淡地举杯示意他们随意。回头对周景熙道,“怎么不喝酒,美人醉我也就带了三坛,再不喝就要等回京师才有。”
周景熙盛情难却地举杯一饮而尽,“聿云知我也不好这口,酒留给他们喝就是。”说着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喝得烂醉,词钝意虚眼神飘忽,勉强打起精神,“聿云,你听这琴弹得如何,不比京师的刘大家逊色。”
“说来这得月楼除了美酒美食,玉轻烟的琴音也是一大招牌,每月只有初五才会出来表演,今晚我特地说动玉轻烟来弹奏,听说眼前的玉轻烟四岁开始弹琴,师从名家,琴上的功夫下的可深。”
楚聿云颔首表示赞同,宴会闹到深夜才散。
周景熙惦念着江醒,今日都不曾与他说上话,又想着他醉酒回去之事还是不放心,决定今夜搬去楚聿云的别院暂住,就与楚聿云一路回去。
宴席上喝了酒,两人坐在马车里一时无话。
楚聿云闭目,想到今晚景熙的反应,试探道:“景熙,我今晚听说江醒准备回越州去,他也到了娶妻的年纪,说不得他的家长中长辈同姑母一样,为他寻好姑娘,等他回越州成亲。”
周景熙取完酒回来听说了江醒在宴会上说要回越州之事,其他同窗还同他确认。想来江醒是打定主意要回越州,再听楚聿云提起,情绪越发低落地嗯了一声。
楚聿云却不肯轻易放过,接着道,“你在陵州求学多年,早已学有所成,刘老也早说要举荐你去户部,是你一直不愿。如今江醒要回越州,姑母也为你相看了姑娘,你在陵州无事,也是时候回京师。”
周景熙昨夜喝了酒,却并未驱散烦闷,听他又提起亲事,猛地抬头,“聿云,母亲说的亲事我已回信拒绝,婚姻之事我自己做主,回京师的事不急。”说完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怕引他起疑又补了句,“你知道我志不在此,只想自由自在跟着老师做学问。”
楚聿云不计较他的态度,心里越发厌恶江醒,越发觉得除去江醒之事势在必行。
耐着性子劝道,“姑母为你相看的姑娘,想必定然不错,你还没见着就拒绝,可是在陵州有了心仪的姑娘?”
说着停下来盯着周景熙,“若是陵州哪家的世家姑娘入了你的眼,我想若是家世清白,品性纯良,我也可以为你说情,想来姑父姑母未必会不同意。”
周景熙顿生警觉,生怕表兄察觉自己的心思,张了张口,不知怎么回答楚聿云的话,好在马车已到了楚府,周景熙逃难似得利索下了马车,自行找人安排住处。
楚聿云望向他落荒而逃的身影,不打算再逼他。
现下处理了江醒那祸根,想必周景熙就能回到正路。得想个法子先让他离开陵州一段时间,思忖良久,楚聿云决定先去陵州书院拜见老师。
等安置好后,周景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昨日乍听到师弟要回越州,一顿酗酒发作后睡去,根本没有时间思考。
今日自己有心躲他,怎料害他被同窗灌醉,又气又心疼,刚又被楚聿云的话惊得慌乱。夜深人静,这一刻周景熙终于能细细思考。
江醒昨日的态度与今晚宴会说的,回去的事定无更改的可能,除非江醒家中长辈能来陵州长居,可惜这事必无可能。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随江醒去越州,这样就可以继续与他一道。
至于父亲母亲那里,自己早已在外多年,大可以如以前一样年末回去陪他们过年,家中尽孝有大哥二哥在,在陵州或是越州对他们来说都一样,想来他们不会不同意。
最难办的是母亲要为自己定亲之事,光是书信拒绝,怕不够说服他们,寻思着得找个机会回去,当面与他们说清楚。想到这里顿时一阵轻松,能跟江醒继续一道就好,其他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今晚表兄的话令他不安,起身来回踱步,也不知表兄是不是察觉到自己的念头,今晚的话更像是试探,以楚聿云的脾性.......
刚来的轻松顿时被惊得无影无踪,看来以后在楚聿云面前要少提江醒。打定了主意,周景熙准备明日起来就去见江醒,为昨日的无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