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刘婆婆骤然去世后,自己伤心不已,刘婆婆临终说希望能将她葬回家乡越州,江醒就亲自带人将刘婆婆的骨灰送回越州。
一去去了大半年,京里的舅舅知晓后,怕自己年纪小在越州出事,来信劝说自己回陵州。希望自己寻些感兴趣的事来做,还捎来了陵州女子书院的推荐信,希望自己去书院求学,万不可再沉溺于悲伤情绪之中。
江醒原本不想去,只是有次无意间看到蔡嬷嬷半夜未睡,在暂住的小院里,絮叨对自己的担忧。或许自小独自生活在外,无所依仗之故。他虽然年纪小,却早已明白,这世上谁人都靠不住,唯有自己变强得强大才能破解。刘婆婆走了,维系京师的外家关系落到自己身上,若是继续消沉,万一京师的外家不管自己了,跟着自己的人也会担惊受怕,无处可依。
与其终日惶惶担心害怕,不如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于是回了陵州后,拿着舅舅写的推荐信,去女子书院拜访。那日路过陵州书院,看到好多人聚在书院门口,小孩心性上来,想着不急过去凑热闹。
过去才发现他们聚在一起,陵州书院出的术数题。那名学子旁边竖着一块木板,写了两道题目。
江醒看完题心里大概有数,再看了一圈学子,个个面色凝重,思索答案或是就地而坐在草纸上不停地写写算算,想必还是无人解出。
江醒瞧了一圈眼见并无半分热闹可看,准备离去,哪知书院里面走出一群衣裳显贵学子,他们站在陵州书院大门口,神情傲慢,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解题的寒门学子。
紫衣少年清隽矜贵的脸上,却满是嘲讽地看过来,跟木板边上的同窗交谈,“赵师兄,我看今年学院的特招,还是无人能通过,不如直接进去回复了刘老,不必为了这么些人耗费时间。”
被称为赵师兄的学子,则平静道:“不急,老师让我在此等上半个时辰,兴许今天或许有惊喜。”说完老神在在候着,也不管他们说什么。
紫衣服旁边的另一个少年幸灾乐祸,“寒门子弟还肖想进陵州书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凭他们的努力就行?真当我们世家子弟只会吃喝玩乐。”
“就是就是,听说这刘老的术数题,当初周师兄可是看了题目就给出答案,你看看下面这些人,个个装着思索写写算算,莫不是题目都还没看懂,大抵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瞧瞧,到底有识相的知晓自己能力不及,早点离开免得丢脸的。”
底下的寒门学子听了这些话,个个敢怒不敢言。
十岁的江醒听了这话,看看了周围,确信刚刚说的识相之人是自己,一下子也不着急走,一股倔劲儿上头,朗声说道,“陵州书院怎么了,出的题目也不过如此,也不知是不是在哄三岁小孩。”
站着跟江醒一起的寒门学子,赶紧拉了拉江醒的衣袖想要制止他,江醒抚开他的手。
还是那紫衣少年一听江醒这话,更是轻蔑的望向人,“简单?哄三岁小孩?你解得了题再说。”
江醒这会儿找着心气发泄的人,言简意骇问道:“我若是解得你待如何?”
“你若是解得了这题,我就叫你一声大哥,但今日你若是解不得题,你就得跪下......”紫衣少年看了一下周围的同窗,“你就得跪下我叫一声爷再走。”
此话一出,知道江醒是惹事了,方才站在江醒旁边的寒门学子,纷纷往后退了退害怕被牵连到。
江醒不以为意,盯着紫衣的学子定定说道一言为定。听好了题一答案是有七人,物品的价格是五十三钱;题二答案良田买了一十二亩半,薄田买了八十七亩半。说完就等着看好戏。
大门前的陵州书院学子们,皆是一脸不可置信,过得片刻,才有人意识到他这就算出来了?他难道不该如与他站在一起的寒门子弟一样先坐下,借沓草纸跟笔写写算算,半晌后再支支吾吾说出答案。
还是紫衣少年先回过神,问赵师兄,他说得可对?
旁边计时的香刚好烧完了,赵师兄走到大门中间,朗声询问是否还有其他人与这位答案一致的或者也有解出答案不同的?
底下寒门学子听他这么说,纷纷议论难道他真的解出来了?我记得他也是刚来的,不可能这么快就算出来。你解不出来,不代表人家也解不出来。
赵师兄见无人站出来回话,接着道:“看来今日只有这位小兄弟解出题。今年的学院特招结束,想进陵州书院请明年再来。这位小兄弟随我来,其他人回吧。”
底下的寒门学子也并未听话离去,倒都还记得刚的赌约等着看好戏,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每年他们在学院门前参与解题,都少不了被这些世家子弟嘲笑,今年总算有人帮着出口恶气;哪怕是别人解出来有机会进书院,也顾不得嫉妒,都等着看世家子弟吃瘪。
江醒听了那赵师兄唤他进门,并未行动,他虽抬头仰看着紫衣少年,气势却十足逼人,仿佛无声地在催促他兑现他应得的一句大哥。
紫衣少年没想到他竟真能解题,更没想到自己会输还真有人敢让他兑现承诺。
旁边的赵师兄也看向他,他抿了唇,心知这会儿抵赖无异于打自己的脸,还不如痛快认输。今日他让自己当众出丑,等他进了陵州书院有的是机会收拾他。面上无甚表情对着江醒,叫了声大哥。不顾同窗跟底下寒门子弟的嘘笑声,径直走了。
江醒见他叫大哥时看过来的眼神,眼中的怒火简直要喷出来将他烧着。不过,以后也不会有交集,谁会在意呢。
转身准备离去,被称为赵师兄的学子拉住,“这位小兄弟贵姓。”
江醒下意识答,“免贵姓江。”
赵师兄抬眼示意了门内的人,又对江醒道,“江兄弟,你不能走,你通过了陵州书院测试,现在要随我去见老师。”
江醒疑惑地看着赵师兄,“陵州书院测试?我不知晓有此事,冒昧解题还请见谅,我赶着去山上的女子书院送推荐信。”
赵师兄打量地看着江醒,“小兄弟难道不知陵州书院每年都有特招生,只要通过测试就可入陵州书院就读,你如今在何处就学?女子书院的推荐信是为你家中姐妹去送?小兄弟不急,你先随我去见老师,待老师见完了你后,你再去送也不迟。”
说着也不顾江醒推辞,半推半拉将他带进书院。江醒见他没有恶意,揣着满腹疑惑跟他进陵州书院见他说的老师。
秋信见状喊了句公子,刚要追上去,见公子回头朝他示意,留在原地等候。
旁边的寒门子弟见秋信是跟江醒一起的,纷纷上前围住秋信,你一句我一句的开问。
“你家公子在哪里就学,术数竟如此厉害?”
“陵州城有如此术数厉害的人竟毫无人知?你家公子定不是陵州人士。”
“敢问你家公子是哪里人士?真的不知陵州书院每年特招之事?”
秋信被他们问的有点晕头转向,说了两句公子越州人,家里经商,并未在其他书院求学,其他的事他并不晓得。
众人一听他说江醒是商贾身份,纷纷摆出可惜又幸灾乐祸的表情。
无不在想陵州书院是世家子弟聚集地,特招历来也只招收寒门子弟,商贾之子根本没机会,哪怕刚刚江醒解出陵州书院的题目,今年果然又没人能入陵州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