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节倒也没那么快上套,“你能看出来我现在紧张,以前怎么就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呢。”
“那能怪我?”顾叙不服气,“你装的多好你自己不清楚?对我自己好就算了,周子秋喝醉了你也能顺路送他回家,就这样,你还想让我发现你对我不同,你当我是算命的呢?”
顾叙越说越觉得生气。
“你说,要不是你隐藏那么好,咱俩也不至于浪费这么长时间才在一起,你沈知节是什么人物,对上江一臣都能教育他几句的人,怎么到这个时候就这么怂了呢?”
沈知节被顾叙指控,只是轻轻笑了笑,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和顾叙耽误这么久可惜吗?
应该是可惜的吧,可是他并不后悔。
他刚刚才体会过会失去顾叙的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顾叙也恰好喜欢他,就凭他之前对喝醉的顾叙做出的那种事,应该也会失去这个他喜欢了十一年的人吧。
只是可能失去的意义不一样而已。
“中午想吃什么?”沈知节岔开话题,“冰箱里有很多食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顾叙也不是那种逮着一个问题就问起来没完的性子,沈知节转移话题转移的这么明显,他当然不会感觉不出来。
“我想吃排骨,糖醋的。”
顾叙拉着沈知节在沙发上坐下,软骨般的往他身上一躺,嘴上还很疑惑的叨咕,“我最近为什么总这么容易累?那个药的副作用不应该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吗?”
“那个药的作用过了,但是你最近太虚了,会感觉累或者经常困都正常,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沈知节摸着顾叙的脑袋,颇为贴心的给他解释。
顾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形容“虚”,这作为一个男人,能忍吗?
“你才虚。”他一下子炸了毛,“我这样都怪谁?我连洗个澡都躲不过你,你现在还反过来说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沈知节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炸毛的顾叙,突然就想到了白祈。
人的性格千奇百怪,但要是可爱起来,连炸毛的样子都出奇的相似。
“我说错了,你不虚,所以除了糖醋排骨你还想要吃什么,总不能就做一道菜吧。”
沈知节都这么说了,顾叙很机智的顺着台阶就下了。
沈知节说的对不对他心里最清楚,他身体虚他自己也不是感觉不出来。
“那我还要吃水煮肉片,剁椒鱼头。”
“换点儿清淡的。”
“那不用你做了,我自己做。”
沈知节:“……”
这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别人家的弟弟想要吃什么都会撒娇想要,或者乖乖听话换两样,为什么他们家的会选择自己做。
“怎么了?冰箱里没食材?那我们现在去买吧,超市不远,来得及。”顾叙说话间,拉着沈知节就要站起来。
结果沈知节胳膊一用力,直接把顾叙拉回自己怀里,“我给你做,没说不做。但是太辣不行,我是你的医生,你要听我的。”
用对付别人的方法来对付顾叙既然不好使,那就干脆顺着他来。
顾叙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毕竟是为了自己身体着想,他也不能太任性。
沈知节最后还是顺了顾叙的心意做了糖醋排骨和水煮肉片,除了这些,他还做了几道素菜。
顾叙吃的也很开心,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好了,但因为之前一直在医院,他吃的也很素,现在出了院,也总算不用再像之前那么控制自己了。
“小白什么时候能出院?”吃饱喝足,顾叙靠在椅子上问沈知节,“最近外边的风声已经小了,小白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江一臣还把自己的人派出来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吧。”
“小白这个礼拜应该就能出院。”沈知节坐在顾叙旁边,“一臣那边没什么问题,很多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小白之后就按照正常生活进行就好,倒是你,想好要什么时候重新上班了吗?”
对于重新上班这个问题,顾叙之前就有想过。
经历了这么一遭,他自己也想的比较透彻了。
人生就这么一回,身边现在能有沈知节陪着,他已经足够满意了,不管以前的生活多忙碌,他此刻就只想这么安安静静的和沈知节待上一段时间。
“我打算再多休息一段时间。”顾叙说,“以前很忙,国内国外的飞,生活很充实,却也总觉得少了什么,现在突然停下来,才发现偶尔停下来歇歇好像也不错。”
他喜欢沈知节,能就这样和沈知节在一起,是他在出事之前幻想过无数次的事情,在发现自己被人盯上并且求助无门的时候,他原本已经放弃了,可没想到,他梦想中的生活还是来了。
“沈知节,我们现在这样是同居吧,那我们算不算已经在一起了?”
顾叙问出这话的时候,眼角往上翘着,明明是个问句,却好像也没多少疑问在里面。
沈知节知道,他只是喜欢听到自己的答案而已。
“当然算。”他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上他们吃完的碗筷,“不只是现在,我们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你把妹妹都留给我了,还以为自己能逃得掉?”
他端着堆叠起来的餐具走进厨房,顾叙在后边小尾巴一样的跟进来。
沈知节笑着回头看他,“干什么?我刷碗你也要看?”
“看看怎么了,又不花钱。”顾叙懒散的靠在厨房的门口。
沈知节的手很好看,而且左手的无名指上还戴着和顾叙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我说,拿手术刀的手和我们普通人的手就是不一样哈,连洗碗看起来都这么赏心悦目。”
沈知节洗碗的手没停,反问道,“只有洗碗的时候赏心悦目?”
他发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真的没有多想,就是单纯的问一下而已,没想到,他这话一问出口,余光中,顾叙的身形猛的一顿。
沈知节:“怎么了?”
顾叙:“……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流.氓了?”
顾叙说完转身离开了厨房,沈知节还能听见他边走边喊的声音,“妹妹,妹妹来,我这里有猫罐头,你离沈大壮远点儿,他们父子俩都没安好心。”
沈知节:“……”
顾叙的反应太大,而且完全在意料之外,沈知节一时间都没明白过来他这是怎么了。
“妹妹,我跟你讲,沈大壮那人。”顿了一下,改口,“沈大壮那狗不是什么好狗,你看哪条好狗长那么好看,还天天搂着你睡觉,他就是没安好心,你别被他骗了。”
顾叙说话也没背着沈知节,反而听起来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沈知节“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算是明白顾叙刚刚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了。
顾叙刚刚救回来还在医院那会儿,因为身体内还有残余药效,每次身体难受忍不住的时候,都是沈知节动手帮忙缓解症状的。
想到这儿,沈知节放下手中还没洗完的碗,拄在碗池边低头笑了起来。
难怪刚刚顾叙那么大反应,原来是害羞了。
……
晚上,顾叙都没问沈知节,洗完澡以后,自顾自的就进了主卧,上了沈知节的床,盖着沈知节的被子。
沈知节从外面进来,看到的就是盖着被子靠在床头刷手机的顾叙。
“顾叙,吹头发。”
顾叙头也不抬,“不用,一会儿就干了。”
沈知节看着他那头比别人稍微长一些的头发,“不吹不行,你还开着空调,会头疼。”
“不会。”顾叙肯定,“以前也这样,睡觉前他自己就干了。”
沈知节以前倒是也和顾叙一起睡过,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有江一臣和周子秋他们,他们洗完澡聚在一起的时候确实不吹头发,但玩着玩着也就干了,和现在洗完等着睡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他去了浴室,拿来吹风机,站在顾叙那一侧的床边,“过来。”
顾叙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向他手中的吹风机看了一眼,“我都说不用了,吹着空调一会儿就干了。”
他嘴上说着不用,身体却很诚实的往沈知节那边靠了靠,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下,等着沈知节给他吹头发。
“你给安安洗过澡吧。”顾叙问。
看不见自家妹妹那么缠着安安,顾叙对安安的敌意也小了,也不叫他沈大壮了。
“小时候洗过,长大除了玩水,专门的洗澡的话都是带出去洗。”沈知节给吹风机插上电,又来回拨了拨顾叙的头发,“问这个干什么?”
顾叙叹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你跟安安玩水就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男子汉,毛发湿了甩甩就行了,根本就不用吹。”
“那你可能是误会我家安安了。”沈知节笑笑,“安安不管是玩水还是洗澡,只要湿的面积大了,他就自己叼着吹风机过来了。”
顾叙:“……”
沈知节不依不饶,“他可比你省心多了。”
顾叙:“……你们爷俩儿真烦。”
顾叙的口气听起来像是不耐烦,但沈知节站在顾叙身后给他吹着头发,揉着顾叙脑袋上柔软的发丝,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顾叙,你可能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开心。”
顾叙头往后转了一小下,“开心什么?”
“就是开心,现在这个场景,我连做梦都不敢想,我是真的不敢相信,你就这么在我眼前,坐在我们的床上,说话、开玩笑。”
沈知节生活的环境一直都是安静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看着好说话,却又让人不敢靠近,他脸上的笑容可能一直挂在脸上,但你从来不会真的搞清楚,他笑容下,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沈知节,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顾叙突然正经起来。
他坐起来,伸手关掉沈知节手中的吹风机,拉着人坐在床边。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如果不是因为我这次出了这码事,你是不是能把喜欢我这件事自己闷一辈子?”
“是。”沈知节没否认。
“你回答的这么干净利落,我甚至连个原因都不用问。”
“你不问是因为你知道为什么。”沈知节捞过面前的顾叙抱进怀里,“我不信你不知道。”
顾叙趴在沈知节怀中没有出声。
他不说话,沈知节倒是也有问题想要问。
“你问完了,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
“我们在一起的那天晚上,你真的喝醉了吗?”
沈知节问完,卧室内突然就安静下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晚上依旧是很疯狂的一夜,沈知节确认他自己喝多了,但是还没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但顾叙呢。
就像江一臣说的,他能喝多很正常,顾叙那个酒量能醉到不省人事,从理论上来说,就不太可能。
他一下一下若无其事般的顺着顾叙的头发往下捋,就算过了这么久,想到那天他心里还是疼的不行。
如果顾叙是醉的不清醒了,那他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赖在自己身上,但如果顾叙是清醒的,沈知节没办法想象,那个时候,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躺在自己身边的。
“顾叙。”沈知节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都过去了,沈知节。”顾叙没有回答沈知节的话,也没有让沈知节继续说下去。
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让他过去好了,现在提起来,除了会让人难受,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顾叙是这么想的,可沈知节明显不这么认为。
“有些事不是不提就会过去的。”沈知节说。
最近发生在顾叙身上的这些事,永远都会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沈知节身上,而这一切最开始有苗头出现,就是顾叙喝醉的那一晚。
沈知节不傻,有些事其实并不一定要说出口才知道结果。
从顾叙不肯说当时他是不是真的醉了的时候,事情的真相就已经很清晰了。
“顾叙,你真是,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沈知节抱着顾叙又紧了紧,力度大到想要把人直接嵌进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