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尝试多少次后，夜幕再次降临。
朱粱很平静，和周围其他人的震惊截然不同。
流程依旧，紫伊先摧毁一座山当做震慑，再制造雷霆万顷的景象，将琉璃人的抵抗意志降到最低。
而后她给出判决。
所有目光都看向朱粱，他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宛如一尊雕塑。
看到朱粱的表现，紫伊难得眼前一亮。
“不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比我想象的要优秀。投降吧，这是目前最好的结局。”
这一刻，城内城外的气氛绷紧，都等着决一死战。
尤其是朱毅等人，他们了解朱粱的性格，绝不会投降。
只要皇帝不投降，他们就算飞蛾扑火，也会与圣门斗争到底。
然而就在气氛崩到极限时，朱粱嘴角露出笑容，淡然道：“既然圣人都来了，朕再坚持似乎没了意义。从现在开始，琉璃投降。”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在外人听来倍感悲凉，有种英雄末路的沧桑无奈。
“陛下！”
“不能降啊，臣等愿意拼死。”
“只要陛下一声命令，臣愿意领军杀到圣门去。”
……
实际上，朱粱心里真的很平静。
毕竟他已经试过所有方法，不管软的还是硬的，都无法破局。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策略，暂时投降，去圣门走一遭，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皇室卷宗记载，圣门与琉璃皇朝关系极好，其内部甚至有大量琉璃弟子。
可转折点在近十年，也即是老皇帝在位的那些年。
朱粱还听到一些消息，老皇帝和紫伊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这或许就是圣门发生转变的关键因素。
既然想破局，那就必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城外的罗征取出荆楚大帝的画像，大声吼道：“既然投降，就应该对着我国陛下的圣像下跪……”
话未说完，罗征展开一半的圣像被烈火焚烧，化为灰烬。
云端传来紫伊的斥责：“适可而止吧，你们要是真有本事就不用本尊出马，一群废物！”
罗征吓一大跳，没敢说什么。
随后在万众瞩目之下，朱粱转身返回皇宫。
早就有人备下降书，朱粱毫不犹豫盖下印玺。
“给你半个时辰做准备，之后随我离开。”
紫伊全程跟随，确定促成投降后，才满意离开，她去了后宫方向。
朱粱没什么好准备的，面对满朝憋屈的文臣武将们，总不能说自己只是试着投降，以后还要回来。
现场沉默了许久，朱毅叹道：“此事不怨陛下，换作任何人都无法抗衡。能坚持到现在，陛下已经做到极致。您去圣门是好事，免得他们报复。”
这里的他们并非指荆楚，而是那些修士家族。
朱粱前一天杀了太多人，惹到的修士家族两只手数不过来。
胡明风跟着说：“我准备归隐，再不出仕。很感激陛下最后这两天的信任。”
其他人纷纷表达自己的想法，大都不甘心。
听完后，朱粱笑道：“事无绝对，或许还有转机。你们接下来把担子卸掉，该投降的投降，该当官的照样当官，我没有怪你们。就这样散了吧！”
朱粱转身前往紫微宫。
还在路上的时候，几个太监慌张跑来，战战兢兢无法说出话来。
朱粱大概猜到了，沉声问：“是不是芸儿出事了？”
“芸妃娘娘自杀殉国，我等来不及阻拦，还请陛下恕罪。”
朱粱双拳捏紧又松开。
“死了也好，我不可能带她去圣门。在棺材里躺着可以让我了无牵挂。”
他转身去了另一处宫殿，寻一副上好的水晶棺材，亲自抬着返回紫微宫。
步伐轻松，面无表情，周边跟着的宫女太监都不敢说话。
云端，灵舟之上。
林钰看着这一切，只感觉心脏缩紧，脑袋胀痛。
“我不但害了林家，还害了琉璃，更害了他。”
噗！
林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摇摇欲坠。
咻！
白衣美妇人从下方飞来，抬手捏诀，为林钰稳住心脉。
“调息养神，别乱想。”
林钰眼神悲戚，怆然道：“家人因我而死，琉璃因我而亡，我才是最大的罪人。师尊，若是琉璃需要人殉国，我才是最好人选。”
紫伊恨铁不成钢，斥责：“和你什么关系？就算没有你，琉璃照样会亡，你改变不了任何结局。我答应你带走朱粱，已经是极大的仁慈了。若是留着，荆楚皇帝必不会容下他。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琉璃已经成为过去，你要为圣门的未来奋斗。”
她转头看向下方，赞道：“不得不说，这小子重情重义，比他家那老东西好多了。如果他能早十年当皇帝，今天灭国的就是荆楚。可惜时间不能重来。我已经取走琉璃皇朝的龙脉，圣门的衰落将被阻止。我既然培养你当未来门主，肯定希望你能撑起大局，懂吗？”
林钰点头，眼神坚毅。
“师尊，您能收他当弟子吗？”
紫伊摇头：“他只能以你的修炼鼎炉身份存在，否则不合规矩。要知道，就算师尊也被很多人看着。”
……
紫微宫里，朱粱将芸儿的尸体放入棺材中，再随便找个安全地方葬下去。
“我不知道多久才回来，所以需要委屈你一段时间。唉，你这丫头性格太刚烈了，并非好事。”
朱粱转头吩咐高武，将安葬位置封死。
“陛下，臣愿意跟随您前往圣门，为奴为仆都行。”高武眼眶通红。
朱粱轻笑：“现在真不需要你们，并非我故意清高。这样吧，给你个任务。”
“请陛下吩咐。”
“你出去走走，游遍各地山水。每去一个地方都要写下自己的感受，以后我要查看。”
高武不明所以，只能答应下来。
眼看时间要到了，朱粱换了身平凡的衣服，走出宫殿。
抬眼可以看到，荆楚的军队已经控制皇宫，各处依然有喊杀声传来，总有不愿意投降的。
“没关系，这些都是假象，一切还能重来。”
他嘟囔着查看时空门，第一道门再不是九月初七的辰时，而是九月初八的黄昏，也即是紫伊降临之前。
另外两个时空门被空了出来，他要留着灵活使用。
正想着，圣门的灵舟来了。
“上来吧！”
紫伊终于露了脸，让朱粱大为震撼。
世上竟然有如此倾城绝艳的女子，仿佛超脱了世俗的存在。
朱粱一时之间找不到形容词，只能这么说：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等上了灵舟，朱粱感觉自己肩上多了束缚，不如之前轻松。
“启程。”
灵舟飞天而去，朱粱低头看下方，战火不曾绝息。
忽而，他看到城外出现一个黑色身影，在刀光剑影中坠落。
“不对，他怎么在那，停下！”
灵舟没停，消失在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