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元年，九月初八，辰时。
“陛下，罗征卷土重来，我们去哪？”
离开凌霄殿后，朱粱带上胡明风和李仲，急匆匆赶往刑部。
朱粱道：“查林家的案子。李仲跟着学习，顺便掌握刑部流程。”
胡明风讶然：“林家早就被灭门，皇城内也没有林家人，查这种案子似乎没有意义。”
“你别管那么多，做事就行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刑部，侍郎赵宣出来迎接。
“恭迎陛下！”
赵宣吓得脸色煞白，还以为自己这里出了大事，腿肚子直哆嗦。
朱粱道：“马上把林家的案卷给朕全部拿出来，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林家？请问陛下，是哪个林家？”
“林尘。”
赵宣马上去把案卷都拿出来，放在刑堂上供朱粱查看。
案卷上显示，林家欺君罔上，逆乱纲常，被先皇下令灭族。
灭族过程没有公开，因为全族被秘密处死，只有在圣门的林钰被豁免。
“朕听说，之所以灭林家，是因为先皇对林尘不满？”
赵宣战战兢兢回话：“臣不清楚，当时这件案子由尚书大人，不，由薛字义全权负责，我们都不能掺和。”
案卷上模棱两可，根本看不出细节来。
要是把这东西给林钰看，恐怕只能增添怒火，起不到半点乱她心境的作用。
“老胡，你清楚吗？”
胡明风摇头：“那时候的臣并非宰相，无法接触这类案件。周玉国应该清楚，可以把他找来。”
此时的周玉国已经被带到前线，朱粱没同意。
越是这样他越想知道，先皇灭林家的深层次原因。
就在朱粱准备去查皇室档案时，李仲给了个线索。
“陛下，臣认识林辞。”
林辞是林钰的哥哥，当时担任禁军副统领，是郭耀的副手。
案卷中对林辞只有一句话，曾夜闯皇宫，被先皇训斥为不忠之人。
“这人怎么样？”
李仲惊讶：“陛下不知道吗，林辞这人嚣张跋扈，是皇城内有名的纨绔。他仗着自己妹妹的身份无所忌惮，甚至连皇子皇孙都敢收拾。据说有一次他醉酒夜闯后宫，本应是死罪，结果只是被赶了出来，并未受到其他惩罚。自此以后，林辞更加嚣张，说皇帝都要给他三分面子。”
胡明风道：“陛下那时候并不在皇城，不知道这些很正常。林家当时如日中天，林辞又不懂得收敛，估计被先皇有所忌惮。臣建议仔细查林辞，或许可以知道更多辛密。”
查林辞需要去吏部，毕竟这家伙升迁很厉害，在吏部留下大量档案资料。
不久后到了吏部，朱粱从资料中得知，林辞的升迁与自身毫无关系，基本都是先皇提拔。
今天升都令，明天升将军，后天就是副统领。
如果不是能力实在太欠缺，说不定有机会顶替郭耀。
除了林辞外，他父亲林尘也差不多，三天一小升，五天一大升，没多久便到了南殿大学士的位置。
胡明风叹道：“如此恩宠，何至于轻易灭门，肯定有重要原因。陛下，臣当时听闻，林尘想当国丈，私下里许诺将林钰嫁给先皇为妃。先皇或许是就坡下驴，因此答应下来，给林钰下了诏令。”
这话比较合乎常理。
先皇再疯狂也不至于得罪圣门，必定是林尘给了承诺，这才让先皇有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后来怎么回事？朕听说是林钰屡次不受，先皇恼羞成怒灭了林家？”
胡明风摇头：“先皇做事虽然糊涂，但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得罪圣门。可惜当初参与这件事的人大都已经被杀或者远离皇城，很难找到见证者。”
李仲忽然道：“其实死的大都是林家人，其下人还有不少存活，比如当初早早脱离林家的老管家。臣在茶楼与其他学子吟诗作赋时听他们讲过林家的事，因此知道不少。”
朱粱马上下令，将林府管家找来。
等了约半个时辰，管家来到吏部，颤巍巍跪下磕头。
朱粱从老管家口中证实了很多信息，林家当时的确嚣张，甚至嚣张过了头。
老管家说道：“圣门的影响力太大。当小姐成为首座弟子后，少爷和老爷乐疯了，成天四处炫耀。一开始还比较正常，但是被陛下连续升官后，他们开始有不切实际的想法。老爷想封侯，少爷想当大将军。那时候的林府所有人都等着鸡犬升天，草民胆子小，早早跑了。”
“少爷和刑部的刘侍郎关系很好，经常出入青楼酒肆。后来少爷出事，我猜测与这刘侍郎有关系。”
胡明风问：“刘侍郎是不是刘绪？”
“正是他。”
刘绪就是被薛字义用莫须有罪名处死的那位，朱粱昨夜还用来攻击薛字义。
“马上调查刘绪，朕要他的全部信息。”
胡明风和李仲都出去调查，不久后将信息汇总。
总得看来，刘绪原本很落魄，只是在刑部当了个典吏的职。
但因为攀上了林家，他一路攀升，升到刑部侍郎。
外面传言，林辞对刑部尚书薛字义不满，扬言要让先皇换成刘绪。
“这哪是嚣张，这分明有谋逆嫌疑。”李仲愤愤不平。
胡明风严肃道：“陛下，刘绪还有个身份，是丽妃的同乡，且多次被丽妃召见。丽妃谋逆事件牵扯到刘绪，看来并非莫须有。”
等朱粱查阅完丽妃谋逆的案件后，发现漏洞百出。
高武道：“陛下，臣推荐一人，他或许知道很多。”
“谁？”
“被先皇遗弃的大太监郭阳，此时正在城中养老。”
“给朕找来。”
两刻钟后，满头白发的郭阳给朱粱请安。
当听闻丽妃事件，郭阳顿时脸色大变。
“陛下，那件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朕让你来就是想知道，快说。”
郭阳面如土色，四处张望后说道：“还请其他人去外面。”
胡明风和李仲马上就走，结果被朱粱拦住。
“所有人都不准离开，就在这听。就算是皇室丑闻又如何，朕不怕丢脸。”
见朱粱态度坚决，郭阳叹息后说道：“林辞在刘绪的引导下，多次与丽妃通奸。先皇发现后勃然大怒，不但以谋逆罪名处死丽妃，还诛杀刘绪全家。这件事没有波及林家，是先皇对他们最大的隐忍。但林辞不感谢先皇的大度，竟然……竟然意图勾结二皇子偷天换日，夺取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