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粱的话把林泽吓得不轻，失去了之前的风度。
“不可能，我自小教导他遵纪守法，绝不会做这种事。”
朱粱给李仲一个眼神，他把案卷给林泽递过去。
翻看的时候，林泽全身发抖，苍老的面孔紧绷着，似乎随时会炸开。
等翻完了，他颤巍巍跪下。
“臣认罪。”
“不是让你认罪，朕想知道，你儿子这事怎么处置？”
林泽回：“叛国者，抄家灭族。”
“你知道就好，起来吧！”
林泽肯定死不了，他本身比较清白，实在找不出明显的污点。
但林昭必死，只是因为牵涉不深，可以不牵连家人。
这是朱粱对林泽最大的照顾。
林泽感知出来了，他默默退到一边，暗自伤神。
这时候，憋屈很久的周玉国站出来。
他虽然不知道小皇帝哪来本事搞到这么多证据，但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
“陛下，杀也杀了，罚也罚了，是否就此为止？”
朱粱转头问李仲：“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陛下，寅时。”
“对嘛，才寅时，根本不用着急。大司空，你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周玉国回道：“事不可做绝，还请陛下宽宏大量，适可而止。”
不等朱粱说话，朱毅喝问：“难道你周玉国也叛国了？”
周玉国立刻反驳：“我当然不会。周家与琉璃共存亡，绝无二心。不过现在的皇城人人自危，朝廷近乎崩溃。再这么下去，不需要敌军破城，我们自己先乱了。”
他开了头，其他官员跟着这话说下去。
“陛下宅心仁厚，还请以大局为重。”
“等击退敌军再清算也不迟。”
“今夜死伤这么多重臣，朝廷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缓过来，请陛下给国家一条活路。”
不愧是玩嘴皮的。
说到后来，他朱粱成了祸国昏君，大臣们是举世罕见的忠臣。
朱粱懒得废话，将外面递来的证据交给李仲，让他继续宣读。
此后继续杀人，并没有因为众臣劝阻而退缩半步。
有人求饶，有人破罐子破摔，在凌霄殿中演出不同的戏码。
……
“琉璃当初开国时，皇帝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你们朱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细数历朝历代，尽是些败坏社稷的无道昏君。”
……
“先皇残暴，致使各州各府民怨沸腾。今夜杀我没关系，明夜会有千千万万个我站出来，推翻朱氏暴政。”
……
“同僚们，你们还傻傻看着干什么，还不起来反抗？他要杀死我们所有人，是所有人。郭耀，你也讨不了好。朱毅，别忘了先皇当初弑杀兄长才上位。以朱粱的作风，战后必然杀你。”
“我提议，对朱粱发起百官弹劾程序，他今夜必须退位。”
……
兔死狗烹，很多官员自发朝周玉国靠拢，试图同朱粱对抗。
周玉国明白今夜无法顺利度过，他只能站出来。
“皇帝惨无人道，滥杀无辜，是琉璃之祸，万民之祸。先皇将皇朝托付给我等，不能任由他继续作恶下去。我提议，另择新皇。”
周围的官员纷纷附和，并且给出合适的人选。
有的提议信王，有的提议沼王，还有人为了拉拢朱毅，甚至提议他当皇帝。
另一边，朱粱毫不在意，甚至还有心思喝茶。
“凉了，换一杯。”
随后抬眼四望，局势仍在掌握中。
哒哒哒……
朱毅走来，低声道：“是否应该结束了？总不能全杀光。”
朱粱笑道：“若是皇叔不支持我，那就结束。若是皇叔支持，哪怕天翻地覆我也敢继续下去。”
“这……”
朱毅抬头看向下方，文武百官并非全部倒向周玉国，还有相当大部分原地不动。
沉默的才是多数！
这些官员平时不显山不漏水，并非没有能力，而是时候未到。
朱毅又看向李仲，秦良，凌波等人，都是有志青年，前途无限。
他明白了，想要清除琉璃的污垢，必须下狠手，否则会卷土重来。
“或许，罗征的这次进攻对琉璃来说也是机遇。”
想通这些后，朱毅道：“你尽管去做，只要有我在，谁都翻不起风浪。”
有皇叔承诺后，朱粱才能心无旁骛。
接下来，以周玉国为首的老臣再也没有顾忌，对朱粱展开猛烈抨击。
骂得确实爽，口若悬河，连绵不绝，唾沫星子甚至将地面都给浸透了。
但是骂完之后呢？
毫无反应！
朱粱笑问：“你们如何让朕退位？”
历史上有不少逼宫戏码，但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掌握兵权。
当此之时，禁军听从朱粱号令，最强大的朱毅镇压大殿，周玉国他们再慷慨激昂也没用，纯属白费功夫。
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马上对郭耀展开劝说。
“郭统领切勿被蒙蔽。皇朝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需要您来拨乱反正。”
“若是有郭统领相助，我们必能另立新皇。到时候，郭统领封侯拜爵，掌全国兵马。”
“听说郭统领想入圣门求道，我这边有关系。”
……
郭耀的回应是一口唾沫。
“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就今夜最爽快。陛下，还要杀谁，臣可以亲自操刀。需不需要把周玉国砍了？”
郭耀是直性子，对于这些官员始终不待见。
他见过的黑暗面比朱粱多太多了，只是权势有限无法插手。
而现在，不管是多嚣张的朝廷重臣，都只是砧板上的鱼肉，说杀就能杀。
朱粱笑着斥责：“杀人需要证据，而且必须人证物证俱全，哪能滥杀无辜？若是大司空清白，朕肯定赔礼道歉。”
郭耀咧嘴大笑：“陛下说的是，我们不是那些狗官，证据是必须的。李仲小子，继续读，听起来挺舒服。”
李仲看一眼朱粱，得到肯定后才继续。
接下来和之前一样，只要叛国罪成立，直接处死。
朱粱是有分寸的，今夜只杀叛国者。
如果某官员与叛国无关，那就押后再审，绝不会错杀了谁。
值得一提，曾义也没逃过审判。
但他修为高，试图挟持朱粱。
可朱毅早就在防范，将曾义一掌拍死。
没了依仗后，其他待审的官员惊恐万分，悔不当初。
等最后轮到周玉国时，他痛哭流涕，求饶免死。
此时正好天明，城外响起密集的鼓声。
“坚持到了天亮，看来不需要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