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容嫔没逃出来啊陛下!”
“陛下,还有宛妃姐姐!”
哭哭啼啼的妃嫔中突然爆出一声,余下接二连三都是哭喊。
这其中自然就是大臣们的女儿。
听闻噩耗,当即两眼一黑。
眼看着百官也要乱做一团,皇帝正要安抚,就看戚南遥突然惊道。
“淳王妃也没出来!”
百官突然安静,克制又惊恐地看向了淳王。
戚九黎微垂着脑袋,不发一言,似是也被这消息难过。
秦妙……死了?
若说之前有人还存着怀疑淳王的心思,在这一刻也消了大半。
淳王能狠到连淳王妃都埋骨在里面吗?!
若说那些妃嫔,他们的女儿也就罢了。
可是淳王妃那可是他日日睡在枕侧的人啊!
皇帝也攥紧了拳头,哑声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是人死,也要找到她们的尸体!”
轰隆。
这次不是山塌。
却是外面不知何时聚了半天的乌云,电闪雷鸣之下,雨滴重重砸落。
戚云逍死死攥住了袖子,却是一刻也克制不住地飞奔起身,抓住了戚九黎的衣领。
“你怎么保护她的?!”
“她分明同你站在一起,她分明!”
“够了!”皇帝怒喝。
对这个一再让他失望的太子抱不起一点期望。
“带太子下去,他疯了!”
一直提心吊胆的皇后在听见这句话,只觉得有什么窜到了脑袋里。
一片空白,接着就是耳鸣眼黑。
“皇后娘娘!”
大殿瞬间乱作一团。
……
“滴答。”
喻昭昭醒的时候,听见外面落雨的声音,伸手揉了揉还有些疼的后脖颈。
“云央。”
她哑声叫人,“外面下雨了?什么时辰了现在……”
云央过了一会儿才匆匆跑进来,“小姐,小姐您吓死奴婢了!”
“外面,外面已经是申时三刻了。”
难怪她瞧着天色有些黑。
等等!
黑了?!
祭祀大典结束了?!
她连忙抓住云央的手腕,仔细看去却发现她眼底有着闪躲,眼尾也有些红。
她突然失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哭了?”
“小姐……王妃娘娘她、她薨了……”
嗡!
喻昭昭头涨得慌,似是瞬间失声,双目也缓缓没了焦距。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云央,这个玩笑不好笑的,你小心被主苑的听见了挨罚。”
“奴婢……奴婢没有骗您!”
外面雨声渐大。
喻昭昭浑身失了力,她有侧倒在床上,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一开始秦妙不理她的模样了。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应该好好的,开始跟戚九黎同进共出,然后恩爱如初的吗?
到底是哪步出了错?!
喻昭昭心里乱乱的,此时却是没有心情去梳理这些东西。
她慌张地下床穿上鞋子,推开门就看到满院的白绫。
她略显迟缓地歪了歪脑袋,只听见头顶一声雷响,雨滴逐渐变大。
原本就单薄的衣衫被打湿,云央惊叫一声,拿着伞追过来给她打上。
“小姐!小姐您冷静点,王妃她……”
云央说不下去了。
因为‘埋骨皇陵是归宿’这是帝王为了安抚百官给的说辞。
她家小姐与王妃关系那般好,定然是接受不了的。
喻昭昭伸出手接了会儿雨滴,直到感觉不到温度,才惨白着脸开口:“云央,我很清醒。”
“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了。”
什么皇陵,什么祭祀大典!
就连那密林里的暗杀,只怕也是戚九黎安排好的。
兵符被夺,他手里暂时失权,自然是要想办法拿回权利的。
他不可能待在府里什么都不做!
只是为什么要牺牲秦妙?
难道他真的就对秦妙没有一点心动和喜欢?
那她在王府里,又有什么安全可言?!
……
喻昭昭病了。
她昏昏沉沉高烧了好几日,连秦妙的出殡都是强撑着病体跟着的。
戚九黎阻拦过她,但喻昭昭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说的话了。
她只按着自己的想法,想做什么就去做。
原本忙着收拢百官的他不得不每日都抽出一点时间去侧院坐着。
但这些日子,喻昭昭一直都没开口。
戚九黎几次通过读心想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也一无所获。
她似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昭昭,你别吓爹呀,你跟爹说说话?”
“你阿兄也来了,你要是不开心,就打他两下出气。”
“可千万别憋在心里呀,这要是憋出病了,爹得多心疼呀!”
戚九黎看着喻家父子俩挤在喻昭昭床前,一双眸子沉得让人心慌。
“妹啊,哥都为你奉献这么大了,赏个脸呗?”
喻有谦试图逗妹妹开心,也没什么效果。
这已经不是喻家父子第一次来了,好似还是没什么效果。
就在两人失望想离开的时候,喻昭昭活过来了。
“爹。”
“我想回家了。”
戚九黎‘蹭’地站起,眸子死死地落在面色苍白的喻昭昭身上。
他攥紧了拳头,“你想回家住几天的话,本王可以……”
“王爷。”喻昭昭已经在喻家父子两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这些时日劳烦照顾了,妾只是觉得王府里不适合妾这种一向无拘束的人。”
话到这里,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喻昭昭垂眸,“请王爷放妾出府。”
可笑的是。
她一个侍妾,连和离的资格都没有。
“本王从未拘束过你。”戚九黎抿着唇,眼底复杂。
“妾知道王爷的好,心里也念着的。”
【只是戚九黎,深宅大院、王侯将相的后宅,都不适合我。】
【我想要的,只是一隅小屋,两人三餐,闲云野鹤也好,布衣耕织也罢,安稳活着而已。】
【你们宫斗也好,宅斗也罢,总归是我这种没脑子的待不下去的地方。】
【本就是被无意中牵扯进来的,我累了。】
她幽然神伤的眸子里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戚九黎说不上来心里的滋味,若是他想强留,其实是可以的。
他一向都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事,从未被别人的想法牵制影响过。
也从来没有这么被动的时候。
可对上喻昭昭那双幽静的眸子,他竟有逃避恐惧的想法。
抿着唇,他转过身去。
“你走吧。”
“若是哪日想回,王府的门依旧为你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