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收回目光，垂眼淡淡一笑。
“你存在，便足以乱我心神。”
或许齐毓不知，那日在自己收到暗卫消息时，内心的兵荒马乱。
他手握重权，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就在那日，他却久违的体会到了怕，他怕他晚去一步，齐毓便当真出了什么事。
齐毓心头一跳，连眼睛都不知该往何处放，“那，那个……”
“快吃饭，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听不懂。”
齐毓只觉自己一颗心砰砰砰的跳，随时都可能从嗓子眼蹦出来。
沈濯还从未见过如此模样，凤眸微挑，点了点旁边的虾，“还吃吗？”
齐毓口不择言，“吃啊，吃，还挺好吃的。”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齐毓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而后，便见沈濯又慢条斯理的剥起了虾，“我府上最近新来一厨子，原先是御膳房的，做虾一绝，你若想吃，可随时过来。”
“咳咳。”
齐毓喝了口水，总觉得今日的沈濯像是被什么附了体，着实不太正常。
于是，齐毓心里偷偷问着鬼娃，“你快去帮我看看，这人是不是跟上什么脏东西了？”
鬼娃哼哼两声，“我看那脏东西是你，人家不是专程为你来的嘛。”
齐毓，“……”
“在想什么？”
沈濯看出了齐毓的心不在焉，又放过来一只虾，以为她还未从那日被掳的阴影中走出来。
“放心，那日的三个歹人已死，不会再有不长眼的过来。”
“已死？”
齐毓瞪大眼睛，“他们不是被送去官府了？”
沈濯不屑一笑，“官府又如何。”
齐毓一顿，大着胆子问道，“那，那个去绑走齐文秀的蒙面人，也是你？”
沈濯摇头，齐毓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嘛，沈濯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为她做出这种事来。
这想法刚出，旁边桑华就拍了拍胸脯道，“让我家殿下亲自绑她？她做梦，是我亲手去绑的，王妃，怎么样？”
如同邀功一般的语气，彻底把齐毓说傻了，“你绑的？”
“对啊。”
桑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沈濯，心想还是得靠他出马。
“那日你在京郊不同殿下走，殿下可都担心坏了，第一时间就让我查了事情原委，而后殿下还亲自去了一趟官府，又怕你那庶妹不长眼的再有什么小动作，所以就命我再去给她长长记性。”
“王妃，你可不知道我家殿下对此事有多上心啊，他……”
沈濯眼皮轻跳，“行了。”
“这怎么行，若是不说王妃又怎么会知道您的良苦用心，真是感天动地让人……”
沈濯一记眼刀过来，桑华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立马表示自己可以闭嘴，看得齐毓叹为观止。
这可能就叫训练有素吧。
“那个白家少主，你往后离他远些。”
闻言，齐毓不由拧眉，“为何？”
“天下十分生意，白家独占七分，这样的家族过于庞大复杂，其中不乏阴谋手段，你若卷进去，自身难保。”
齐毓摆了摆手，“什么卷进去，我不过是和白止安交的朋友，和白家可没什么关系，最多也就是我给白止安算算卦，他付我银子，白家不会连这个都管吧？”
沈濯眸子轻眯，“本王记得当初下聘时给你抬了不少银子过来，你那个道观难不成是专吃银子的？”
就他的聘礼，足够再盖十几座全新的道观都不止，这女人怎么还这么财迷。
“那些银两啊……”
齐毓感觉自己今日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那些银两完了都是要退回去的，我自然不能动。”
对面沈濯沉默。
齐毓摆了摆手，“你忘了？我们先前约定，我救你三次，婚约解除。到时候婚约一解除，那些聘礼我总不好意思还占着，自然是要还给你。”
沈濯盯了齐毓片刻，“好，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沈濯就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起身离去。
……
“哎，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大，说走就走。”
春落嘴角抽了抽，“您都说解除婚约了，摄政王自然生气。”
齐毓垂眼，深吸一口气，将她今日一直过速的心跳安抚下来。
“我和他，注定不可能。”
沈濯此生，如走刀刃剑锋，位极人臣，享八方臣服。
可她只想过寻常日子，游遍天下山水。
既然从一开始便是陌路，又何必强求。
——
芳华阁。
齐文秀在沈濯面前屡屡受挫，又看着齐毓好处占尽，一颗嫉妒的心快要烧着，一回了屋中就好一通闹腾，吓得丫鬟小厮们跪了一地，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文秀，你又在闹什么？”
苏红锦听到动静，从外间走进来，就看到满地的狼藉，皱了皱眉。
“见过大夫人。”
一众下人和看到救星一般，赶忙行礼。
“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和文秀说几句话。”
“是。”
屏退众人后，苏红锦才皱眉盯着齐文秀，“你如此样子，若让你父亲看到定会对你失望。”
说话间，齐文秀又将案几上的东西一胳膊尽数扫下去。
“失望就失望，反正自那个贱人回来后父亲就处处偏心于她，不管我做什么好像都是错的，既然这样，我还怕什么？”
苏红锦叹了口气，上前握住了齐文秀的手，“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那你就应该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父亲现在护着齐毓，处处心疼，你又处处和她作对，自然会引得你父亲不快，再这样下去你只能被一步步疏远，这就是你想要的？”
齐文秀一肚子气，直接甩开苏红锦的手坐到榻上去，“不是我想要的又能如何，反正都这样了，我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这次算那个贱人走运逃过去了，等下次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她眼眶通红，面目狰狞，看起来宛如恶鬼。
苏红锦看不过眼，啪的一声，一巴掌甩了过去。
“齐文秀，你给我清醒一点！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鬼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