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齐毓彻底惊了，她还是第一次见会哭的鬼。
“不是，认个主就把你气成这样？”
小鬼的鬼影默默待在角落，只留给齐毓一个悲痛欲绝的背影，看上去还怪可怜的。
“喂。”
齐毓开口。
对面垂着头，压根不理会齐毓，只自己生气。
齐毓凑过去，“你年纪轻轻，是怎么死的啊？按理说就算你含冤而死也应该待在死地，怎么会进到这摩合罗中？”
“你想知道？做梦！”
鬼影颇有骨气，语气都铿锵有力。
齐毓瞥了鬼影一眼，自顾自从怀中掏出了符纸，在其上画了一符咒出来。
鬼影一看她这动作，先前被支配的恐惧立马从心底涌了上来。
“你你你又做什么！别以为你厉害我就怕你！”
说虽然是这么说，可小鬼的动作却让齐毓哭笑不得。
眨眼的功夫，小鬼就已经抱着头去了她的对角线位置，满脸防备之色。
齐毓，“……”
“过来。”
鬼影，“你想打我还要让我过去？！你这女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齐毓翻了个白眼，“谁说我要打你了，就你这种菜鸡，本小姐一个人收拾十个都不在话下好不好。”
“过来，你先前被我符咒所伤，鬼气消散不少，这符咒能聚鬼气，于你有益。”
小鬼将信将疑地看着齐毓，似乎是在判断她话的真假。
“我现在都是你的主子了，自然不会害你，赶紧过来。”
半刻钟后，小鬼还是不情不愿的飘了过来。
待他靠近符咒后，瞬间感受到了身边翻涌的鬼气，眼睛一亮，开始贪婪的吸食起来。
齐毓笑眯眯开口，“这下能说了？”
小鬼有奶就是娘，瞬间屈服，将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齐毓这才知道，这小鬼是八岁时被个人贩子从街上拐走，卖给了一个不知何人的道士。
他八字特殊，乃是纯阴之体，道士便直接将他三魂六魄炼化在了那玉娃娃里，又以高价卖出。
后来他几经流落，去了一个公子手里，那人借他吸齐闻礼之运势以供自身，直到碰上齐毓才将这邪术给彻底断了。
听罢，齐毓眸色发凉，第一时间就带着鬼娃娃去寻了齐闻礼。
“小妹？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齐毓将鬼娃娃放在齐闻礼面前，“这个摩合罗你上次说是什么同窗好友给的？”
齐闻礼骤然看到鬼娃娃被吓了一跳，慢了半拍的点头，“对，阿南跟我说这是他从观里求来的，能吸财纳福，所以我才一直带在身上。”
“小鬼，出来。”
齐毓指尖点了点鬼娃娃，很快一个鬼影就飘了出来，将齐闻礼吓得接连后退三步。
“这，这真的有鬼啊。”
齐毓颔首，“把你刚刚给我讲的再给他讲一遍。”
鬼娃娃方才吸了不少的鬼气，现在鬼影都实了不少，勉强还算听齐毓的话，便将自己的作用又和齐闻礼说了一遍。
齐闻礼听的背脊发凉，“怎么会……”
他抓住齐毓，“阿南曾经同我共患难，不是这样的人，会不会他也是被人蒙在鼓里了？”
齐毓嘴角抽了抽，“你好好想想，什么大善人才会背着他给这娃娃施咒，吸你的运势给他，做好事不留名？”
齐闻礼沉默了。
“好，我知道了。”
不过，齐毓这没心没肺的三哥只是沉稳了片刻，就又变回了原样，“毓儿，你这手驱使恶鬼之术是从哪儿学来的，不然教教你三哥？”
他话音刚落，两道声音几乎一同响起。
“他这样的算什么恶鬼？”
“我才没有被这个臭女人驱使！”
一人一鬼看上去都不太满意，齐闻礼干笑两声，“哎呀，不管是什么，你就教教兄长，银子绝不是问题。”
齐毓挑眉，伸出手去。
齐闻礼迅速上道，将自己荷包放在了齐毓掌心之中，“怎么样？”
齐毓唇角上挑，“成交，不过我今日太累了，明日再开始教你。”
“那你可说话算数啊。”
提醒完齐闻礼，外面天色已完全黑沉下来，齐毓便带着玉娃娃回到了毓水阁，刚刚回去，齐毓便像感知到什么一样，抬起手来。
很快，就有纸折的鹤落在齐毓手上，还亲昵的蹭了蹭齐毓。
齐毓动作利落地打开，想着应该是自己上次问师父的事情有回应了。
她迫不及待去看，然……
纸鹤打开，里面字迹潦草，颇为敷衍地写着:乖徒儿，你与这八字之人天命有所缠，实在无解啊，不如就顺应天意，莫要逆天而为。
齐毓，“……”
她继续往下看，发现字迹明显工整了不少，写着，“乖徒儿，自你走后，全观上下都对你万般想念啊，你此行回京城可赚到了银子，若还有富余可别忘了师父们啊。”
字字句句，无比殷切，看得齐毓眉心直跳。
她翻了个白眼，又想到了自己待了三年的穷道观。
其实道观中的师父和师叔都是有些真本事在的，不过前去他们道观的人都是些寻常百姓，拿不出多少银子来，师父动辄便免了银子，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穷了。
若不是齐毓在三年里每天变着法的赚银子，恐怕道观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她叹了口气，又去屋中翻腾了半晌她最近攒下的银两，一股脑装在包裹里，寻了个小厮让明日送过去。
等做完这一切后，齐毓才坐在了院中的藤椅上，脚尖轻轻掂地，身子跟着不停晃悠。
“平日里到处讹人银子，原来都给了清云观？”
齐毓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便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顶上的沈濯。
“你属鬼的啊，半天都没个声响。”
沈濯飞身而下，落在了齐毓面前。
他此时逆光而立，月亮在他身后打下朦胧皎洁的光，衬得他五官愈发深邃立体，几近仙人。
只不过这个仙人显然被凡尘沾染，手中还拎了两壶不知是什么的酒。
沈濯眉梢轻挑，无比自然地坐在齐毓身旁，“那么多银子给出去，你还挺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