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江上游过一艘雕刻繁美的的客船。
齐毓一身青色道袍,侧坐在二楼客房内,看着不断向后翻滚的江水,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堂堂玄门大佬,竟然在一次车祸后魂穿到这具身体上。
原主虽然贵为郡安府的嫡郡主,却在三年前被府里一个姨娘算计,让人丢在荒山雪地里冻死了。
幸亏当时云清道长路过,将她连拖带拽捡回了道观,否则她刚穿过来,也要跟着小命不保。
估摸着云清道长也没想到,她本来就是玄门出身,天生灵体,算卦占卜,制符捉鬼信手拈来,最后竟然比他名气都大,生生将他那半死不活的道观给盘活了。
原以为日子就要这么过下去,郡安府却派人找上门来,在道观里磨了半个月,非要以嫡郡主的身份将她接回府。她师父和师兄弟们自然是不同意!
双方对峙了十几天,将道观闹得鸡飞狗跳,终于,在她将身上所有的符咒和法器赠与师门后,师父这才含泪把她送下了山。
甚至在临走时,云清还不忘摸一把她的口袋,语重心长:“道观穷啊,徒儿,你这真没有其他宝贝了?”
想到她这个便宜师父,齐毓忍不住扶额,可还没等她继续想下去,楼下的声响忽然打断她的思绪。
半夜也不消停!
她反手关了窗,原以为能安静几分,谁成想楼下的声音却越来越大,甚至有向她这边靠近的趋势!
不对,是刀剑的摩擦声!
齐毓眉头一皱,正准备起身开门。
然而手刚伸出去,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一个浑身血污的男人拎着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身躲了进来,鹰隼一般的眸光扫视屋内后关上了门,最后凝在了齐毓身上……
齐毓还未开口,男人就一个转身到她身后,用带着血腥的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她下意识用力挣扎,但他的力气太大,脱离不得,身上反而红了一大片。
“别出声!”男人粗粝阴寒的声音响起,听得齐毓心里一惊,动作却未停。
“想死?”
说话间,男人把一把匕首抵在齐毓身后,疼得她眉头紧皱。
又来了个麻烦!
“老大,我刚看到他进这间屋子了!”
没等齐毓弄清楚情况,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狠狠地拍了两下房门。
“要敢说错话,就要了你的命。”
男人说罢,把她往门前一推,自己则隐在暗处,仍用匕首抵她腰上。
齐毓双手紧握成拳,看着踹门闯入的一群彪形大汉,没有丝毫惊惧的神色。
“你们是谁,为何乱闯我的屋子!”她嗓音清冷如泉,一开口周身气势浑然天成!
为首的男人“唰”的一下将手中的大砍刀横在她脖子上,“装什么,把人给我交出来,饶你不死!”
齐毓眼底划过一抹几不可察的不耐,真是不该随便介入别人因果,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
“你说得是不是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她面沉如水,刚说完便感觉腰上的匕首和脖颈上的砍刀同时紧了几分,能感觉到有鲜血渗出。
“你们果然是一伙儿的!”
为首的男人暗骂一声,手里的刀又往前递了递,“说!他在哪?”
“不知道。我是在窗前看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往那边去了。”齐毓指了指自己屋里大开的窗子,又随手指了个方向,面上倒满是无辜,甚至带了几分被打扰的愠怒。
“老大,她说的不像是假话!”
其中一个小弟看了齐毓几眼,立马打了个手势,准备顺着她指的路摸过去。
齐毓心里刚松口气,却见为首的一把拽住要走的几个人,嗤笑一声:“老子信你这一套?这种把戏老子见多了,给我搜!”
屋内,沈濯眸光凛然,握紧剑柄,正准备在他们破门而入时,直接杀出去!
“不信?也是,你父亲尸骨未寒,你就敢出来杀人,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齐毓的声音把几个人的破门而入的动作钉在原地。
“你……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的父亲去世了!”其中一个小弟看看齐毓,又看看自家老大,面色满是惊恐。
这,这女人什么情况!
跟老大认识?
齐毓轻嗤一声,昂起精致的鹅蛋脸,“不止如此,我还知道他父亲在你家向东两百米的老槐树下埋了一瓦罐黄金,他前天刚卖掉。”
黄,黄金?大哥那么有钱?
怎么从来没跟兄弟们提过啊!
“这……老大?”
小弟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大哥,却见他面色僵硬,带了几分家底被戳穿的恼怒。
“少给我装神弄鬼,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都被她说中了?
头目话音刚落,躲在暗处的沈濯眸子微眯,看着齐毓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
“我就是个穷算命的。好心劝你一句,你家财外露,家中老母已经被人盯上了,要回去的不及时,怕是要办第二次丧事了。”
“你敢咒我母亲?”
头目火冒三丈,架在齐毓脖子上的刀又往下压了压,甚至磨出几道血痕来。
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他最看中的就是家人!
可如今他妹妹惨死,父亲离世,他就只剩这一个老母了!
她怎么敢!
“我们这行,只算命不改命。你虽是个孝子,财运很旺,但是印堂发黑,所以家宅不宁,必出人命。不管你找多少个算命的来看,都是这个因果!”
面前的女人话音冷冽,神色从容,似乎完全不把颈上的刀当回事。
尤其是那双冷静的眸子……像是能把人看穿似的,让他遍体生寒!
若娘真的像她所说——
“子时了,你再晚上半个时辰,可就真来不及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女人,甚至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头目握着刀的手一紧,甚至往门缝里深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