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将军府。
三个孩子好奇出来围观,在不远的地方,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左看右看。
周婉问几人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是什么原因在人牙子手里。
双胞胎口齿伶俐,长得也讨喜,眼疾嘴快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周婉,“回夫人!我和妹妹今年十五了!娘亲去得早,只有爹爹抚养我们长大,今年开春爹爹去世,我和妹妹无依无靠,便想出效仿古人,卖身葬父!成全爹爹的养育之恩!”
周婉感念双胞胎的孝心,对姐妹俩说:“从今天起,你们有了新身份和新名字,姐姐叫夏荷,妹妹叫夏青。夏荷跟着照顾妞妞, 夏青跟着照顾念念。”说着给她们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孩子,“妞妞是大的,念念是小的那个!”
姐妹俩纷纷顿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点的,今年十八了,愤愤说自己遇人不淑,跟人私奔被骗卖身。
周婉对她道,“从今天开始,你叫桃丫,就先跟着福嬷嬷在后厨帮忙吧。”
还有一个比较沉稳,说话也有条理,今年十八,说自己家孩子太多养不起,自己身为老大出来谋个差事。
周婉有些心疼她的懂事,“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名叫来娣。”
“这个名字我不喜欢!从今天开始你叫无忧!你就留在我房里吧!”周婉斩钉截铁道。
无忧轻轻说自己记住了。
一个长相粗犷憨厚的少年看几个姐姐都有了名字和安排,也赶紧自报家门,“我叫阿丁!今年十三岁了!”
“你就跟着照顾盼盼吧!”周婉安排道。
“娘……我不想……”盼盼想撒娇换人,被周婉一盯,只好偃旗息鼓。
剩下最后一个少年了,看起来骨头很薄,一直深深地低着头,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看来是个不省心的。
“你抬起头来!”周婉走到他面前。
少年缓缓抬起头,在场的众人都惊讶住了,少年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此刻防备又警戒地看着众人,他的头发是棕色的卷发,长长的盖在脸上,不是中原人!
跟他一起的几人也好像才知道他的模样,都震惊不已。
“你叫什么什名字?今年几岁了?”周婉轻声问。
那少年一脸的迷茫,看周婉态度和蔼,稍微放松了戒备,但还是摇摇头。
周婉有些可惜,是个漂亮孩子,可惜是个傻子。
只好不做安排,暂时让管家给他安排好住宿。
“我不管你们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来到这里,但是,只要进了将军府的门,就要守将军府的规矩,平日里只要把府中该做的事情做好了,我不再多做要求,好处也少不了你们!但是!如果有人不守规矩!那就按照家规伺候!你们听明白没有!”
周婉站在众人面前,声音柔婉,但是掷地有声,秦竞站在她身后,看着面前个头只在他下巴的自家娘子,再次感叹!得妻如此!幸甚至哉!
周婉没有看到秦竞的眼神,但是跟她相对站立的众人都看到了,将军虽然整个过程中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时刻关注着夫人的一举一动,因为有秦竞不怒自威的加持,周婉最后这番恩威并施话的力量不言而喻。
“将军!将军!将军!”从门外进来十来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激动地大喊,倒是把院子里的众人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来了!”秦竞有些高兴,又有些震惊,这些人都是曾经和他一起同生共死过的手足兄弟,大军胜利之后,有人回了家乡,有人继续留在军营中,而这几个都是家在庆京城的人,当初选择了回家。
“今天猴子说看见将军在人牙子那里买下人,我们就赶紧来了!我们总不能让将军府空荡荡的!没了将军威风!”一个长相清秀的人慷慨激昂地说道。
此人因为长相秀气,被大家戏称书生,但是他就是一个两眼一抹黑的泥腿子,因为爹娘祖上原因,他晒不黑,名字也秀气,叫许秀,被大家打趣了很久。
而那个叫猴子的人,骨架瘦小,长着两只大大的招风耳,这会因为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他当时因为身手敏捷爬树快,被大家取外号猴子,曾经多次当过探察兵。
秦竞被这份情谊深深感动到,只答应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担。
这些人行动利索地布置好了分工。
至此,将军府看起来才有了一些热闹的人气。
大家都按照分工照顾自己的小主子去了。
桃丫在后厨帮忙,鱼也不敢杀,鱼到处活蹦乱跳,她到处惊慌失措大喊大叫,被钱嬷嬷和福嬷嬷赶出了厨房。
“呸!我才不愿意干这些腌臜活!”她在衣襟上擦擦手,到处在院里逛荡。
晚饭过后,大家都回了各自安排的房间。
管家例行检查,等检查到了最西边的下人房,里面传来咣当一声,他敲门无人应答,只好强行闯进去。
床上躺着的少年正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此刻正痛苦地蜷缩着身子,管家走过去蹲在他的床边,“水——水——水——”
少年嗓音嘶哑,像是被刀子划过。
原来不是哑巴啊!管家赶紧去院子里的水缸中舀了一瓢水喂他喝下去。
少年的衣服破破烂烂,此刻也因为摩擦和揪扯,露出了肌肤,满身的伤痕,有些伤口还在隐隐渗血,管家大惊!匆忙去找秦竞。
秦竞和周婉正要休息了,听到外面管家敲门,有要事要报。
秦竞披了外衣,轻掩上门,“怎么了!”
“将军!今天买来那个蓝眼睛的小子满身是伤,我怕将军白花了银子,特来报告!”
虽然五两银子不是大数目,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死在自己府上,秦竞是不愿意看到的,他见过的生死太频繁了,他格外惜命。
秦竞匆匆返回屋子拿了金疮药,让周婉先睡,便匆匆去看那位少年。
正如管家描述一样,少年身上都是鞭伤,深深浅浅的伤疤看起来格外瘆人,浑身发烫,想来是伤口感染了!秦竞让管家帮忙,扒了少年衣服,给他上药。
药粉刺激伤口,少年嘶吼起来,好几次疼晕了过去。
上好药后,秦竞又给少年灌了些水,将湿水的巾帕放在他额头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