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总是期待着考好后的狂欢,或许是大哭一场、或许是将积成山的试卷撒满天、或许是直接奔赴山河环游世界……是梦、是纪念、是巧克力融于唇间的苦与甜。
可偏偏没有想到,考完的那个下午,没有过分的狂喜或哭泣,而是那么平静、那么自然、那么尽管有酸涩感却也不轻弹眼泪。没有如释重负,似任何一个平常的午后,大家话也不多而是默默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乘着这辆校车回学校。
可大家都明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齐聚一辆车,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平等的每一个座位,不会再有车辆一路主动禁音、警车一路护送、行人一路举手机拍照更不会在这个年岁里遇到第二个高考,在下一个年纪也是这样一个日子,身边还是这位骄傲的少年少女吗?
回到学校,很多家长捧着花束迎着笑容等候,接到孩子的那一刻,他们只会温柔问:“考好了就不要多想了,一会想去哪吃饭?”
……
不过小韩他们早早和父母说好,一会他们直接去狂欢了。
“一会儿和你俩说个好消息!”小韩神秘一说,然后蹦蹦跳跳跑到前面了,留韵安和沈晟两个人在后头并排走。
“傻。”沈晟无奈,脱口而出。
“再傻你也喜欢的很呐。”韵安似乎不经意一说。
“你看的出来,就她整天神经大条看不出来。”沈晟也不介意,直言不讳。
“毕业啦,小伙子,趁着青春,勇敢点咯。”韵安甜甜一笑。
“得嘞。”沈晟也笑,像是在答应什么。
阳光慢慢转变为夕阳缕缕,映得天地间格外好看些……
“笑什么呢你俩?”小韩刚好转头看到两人笑的都那么肆意,一脸好奇,也满脸笑意。
“不知道我俩笑什么你就笑,傻不傻啊你。”沈晟眼里笑意快要溢出。
“天天说人傻,你真的很幼稚!”小韩总是像个炮仗一样被沈晟点着。
“我俩刚刚说毕业了,某些人可以处对象了。”韵安总想再帮他们一把。
“谁要处对象?”小韩彻底疑惑。
“速走速走。”沈晟给韵安使了个眼色,忙拉着小韩往前走了几步否认。
韵安看着俩人最萌身高差,觉得有点好磕,看着路边的花草,心中又轻松了几分。
“周韵安你快点来,我受不了她了一直问。”沈晟跑远了几步,
“哈哈哈,安安快点啦!”小韩也觉得很好笑,和沈晟打闹几下,冲着后面的韵安喊了一嘴。
和好友相伴的日子里,多愁善感成了互相倾诉的开口、幼稚调皮成了欢声笑语的调味剂,就连飞机飞过的声音都那么悦耳。掌心的童话被对方紧握着,最好的我们、最坏的我们,一切一切才会那么生动有趣。
……
晚饭过后,被沈晟制止说要一醉方休的小韩也没有不高兴,还是笑嘻嘻和两人一起去KTV唱歌。
“呐,我要宣布一件事。”小韩拿着话筒,尾音都带了点俏皮,俩人都兴致勃勃笑着看她要说什么。
“我,要和,李文烨表白了。”小韩说。
话落,一首起风了放出被韵安下意识关掉,包间里面安静极了。
“好。”沈晟先开口说话,他轻轻笑着,顺手打开了歌曲。
小韩也静静看着他,不过沈晟先避开了她的视线,说去洗手间。
等他走后,韵安还是没有开口说话,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有些无力,听着小韩唱歌,沉默许久。
一首歌完,小韩像是想明白了,先开口:“安安,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小韩淡淡的语气,多了些平时没有的沉稳。
“他,说的是谁。”韵安有些似懂非懂,惊问。
小韩刚想回答,沈晟进来了,她笑着摇了摇头,灯光闪烁下眼角带了泪珠,在手机上点歌。
沈晟没有去厕所,而是去买了酒,帮两位女生手机上点的果茶顺路带来了。
韵安和小韩一起唱了几首,显然两人都注意到了沈晟在闷头灌酒,易拉罐也有些变形。韵安看着着实不忍心,而小韩直接不唱了,看着他,眼里有着看不清的神色,又像是试探又像是希望?
韵安又仔细思考了一下小韩说的话,突然懂了。
“不是说好学生滴酒不沾?”小韩问。
“毕业了。”沈晟嗓子有些哑。
“又怎样。”小韩有些颤抖的嗓音,
沈晟看了她一眼,气笑了,拿过她手上的话筒,不紧不慢地说:“给你们唱一首。”。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烂漫的歌停留在嘴角
夏日后走散风扇转呀转
时光吹不散那年勇敢”
男孩的声线像哄小孩,温柔、悠扬,带了点颤抖,掩盖着深不见底的难过……
沈晟的眼神一丝一毫不敢偏移,就那么懒懒散散认真着盯着屏幕唱完整首歌。
“好听吗?”唱完,沈晟将深不见底的认真转向了小韩。
[故事已完
我却还未习惯
我对你的喜欢
不是说说
像风铃的呼唤甜美透彻
告白的计划搁浅被时间冲散
月亮也躲进了夜空
风也不知所踪
浪漫刚好扑了空
日记簿里的喜欢有始无终...]
这些歌词掷地有声,是少年埋藏在心底的告白,也是他亲眼见证这些情谊一点点崩塌让他看不到希望与未来。
正如她说的那又怎样,可真正击退人的是那份想要她开心就好的心酸……沈晟把最后一口酒喝入口中,将罐子丢进垃圾桶。
......
后来都是两个女孩在心不在焉唱歌甚至小韩都有些不想再唱,韵安想缓解氛围,问沈晟点不点歌,他只是摇了摇头,说:“一首够了。”,听完这句话的小韩明显又是一愣。
散场的时候,韵安说她也去小韩家里,让沈晟先回了家。沈晟不愿意,尽管陪着两个女孩回去的路上也只字未言。直到她俩下车,小韩弱弱地说了句再见,沈晟也只是迟疑了一会再点头,和师傅报了地点示意他开车。
韵安早就看出了小韩的不一样,不论是下车的时候在风中凌乱还是去洗漱沐浴的时候,都是呆呆傻傻的状态,她又能说什么,这是他们俩人的情感,解铃还须系铃人。
下午的时候本来以为两个人会叽叽喳喳一晚上不睡觉,结果旁边的女孩比平时都安静,韵安也不忍心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韩突然说:“安安,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比任何一次都……难过。”说着说着声音哽咽到快发不出声,
韵安轻轻抱住小韩,柔柔拍打她的后背:“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小韩哭的稀里哗啦的,韵安从来没有见她那么哭过,大概沈晟也没有见过。
少年的歌声还在小姑娘心里盘旋,回想起来一次又一次让小姑娘泪崩——
[热烈的分寸搞不懂
留在心底的人啊
你要保重
留在心底的你啊保重…]
高考后的狂欢与少年的一首《风铃》,像是打碎了某种平衡,也一步步让对方发现了深藏的心意。
“安安,我最受不了这种了,长嘴了就应该去说清楚。”小韩哭的眼睛都肿了,说完执行力很强的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即便是深夜,对面的沈晟还是很快接通了电话。
“喂……”小韩显然哭的气息不稳。
“嗯,怎么了。”沈晟像是站起来了,电话里还有风吹的声音。
“我就是来问问你,我说表白,你就让我去啊?你是不是傻?那我说我去结婚,你也同意?”小韩委屈的申诉。
“……不同意。”沈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后知后觉地回答了。
“那你当时……好,好个头啊?我都说了,考一个地方,我都说了啊,你非得让我在你耳边喊一句我喜欢你?”小韩的直球出击,让韵安又惊又觉得意料之中。
“我想见你。”沈晟脱口而出,又像是考虑到了时间问题,说“好像太晚了,要不算了。”,
“才不和你见面,我得等着和别人表白呢。”小韩气鼓鼓的,免不了一顿阴阳怪气。
电话那头的沈晟像是笑了,好声好气哄着:“不许。你要非得告白,换我去给他告白行不?”,
小韩也破涕为笑,骂了句有病。
旁边的韵安露出了姨母笑,小韩看到了,突然有些羞窘,和她打闹了几下。
“小孩,早点睡吧。”沈晟像是云雾拨开终见天日一般语气里全是打翻的糖散出的甜味,虽然好像也确实是,先是默默陪伴又是发现有着不一样情感的时候偷偷喜欢接着误以为单相思还是想要成全的守护,一步步拨开的云雾,眼前竟然出现了等候多时的她,换做谁都会很高兴吧。
“晚安。”小韩嘟囔。
“晚安,韩艺涵。”沈晟认真一说。
“晚安,沈晟。”小韩回应,然后挂断电话。
接着整整一晚,沈晟在房间上蹿下跳,还觉得不够,把整幢别墅收拾了一遍,终于觉得精疲力尽,回到房间,睁着眼睛躺了不到两秒,又去洗漱洗澡,又出去晨跑,回来还给刚起床的父母买了早餐,让沈家二老着实震惊下意识说了句谢谢,看着乐呵呵冒傻气的眼前人,两人面面相觑了会确定了是自家儿子,但总感觉奇奇怪怪,于是转身打算回房间再睡会,大概是早上打开方式错了……
而韵安则是被小韩拉着说话一晚上,讲了好多他们之间的故事,看着天亮了,才很抱歉地说要给韵安买早餐,毕竟听了她一晚上废话,韵安笑说没事,结果这孩子听完估计闹腾了一晚太累了竟秒睡了,伴着她平稳的呼吸声,韵安也感觉到身体乏力,叹气不能再熬夜了,恍惚中也进入了睡眠。
少年的风铃捅破了窗纸,是六月带来的第一份喜悦,是独属于两个人的甜蜜。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一次次默契、一次次打闹、一次次视线碰撞火花。
我们总是下意识否认,却让爱意浇灌的花最终生根发芽冒出了尖头,不用再有什么天降白月光,我们便已经成了对方世界里的男女主。
韩艺涵。
沈晟。
还好我们没有一开始就选择成为遗憾,而是步伐坚定抱以最大的诚意触碰了对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