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品店里。
林庆民把一张黑色看着非常高档的会员卡,在桌面上推给林一。
“没骗你吧,我真的有事找你。”听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要找林一帮忙呢。
林一圆着眼睛把那张会员卡捏了起来。
听见林庆民接着说,“刚好在你们这个区,今年过年的时候和朋友一起过去那里办的,年卡会员,又不给退的,其实我办完后一次没去过,只是当时朋友在,那里的教练建议办这个,不好抹面子就办了。”
“离我家比较远,”林庆民抱着双臂显出一点无奈的给林一费口舌,“那天,那天晚上,”他用一根手指挠了挠自己的鼻梁,不知道在话语间卡顿些什么,“我看林一弟弟上手的时候还挺冲的,想来应该不是个怵架的,大概会对这个有点兴趣,就想着拿来送你好了,不然放到再过年也就作废了。”
听见林庆民这样说,林一的眼睛睁的更圆了,看上去非常的无害,林庆民立刻像在解释自己语言上的鲁莽,“我的意思是,男生会点身手挺好的,毕竟现在的社会上乱事还挺多的,这个卡在我这我也用不到,我在我们那边区里还办了一张,离我家近,很方便,我平时都去那里。”
“弟弟?”林庆民突然攀桌面上靠近林一说,“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一直这样瞅着我,搞的我感觉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正在教坏小孩子。”
林庆民又看一眼林一眼前那杯饮品,“点的东西也一口不喝,口味不喜欢吗?要不咱再换一杯?嗯?”
“嗯?”的时候他的表情真的像坏人。
——渣男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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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眼睫垂下去,很自然的颤了颤,给林庆民看的手指都有点痒痒的,他自己手指合一起抿了抿,看着林一裹住那根吸管吸了一大口,漾着脸色抬头对他说,“很好喝,口味很喜欢,这个也是,谢谢林哥!”
林一呼呼的笑了,脸上扬起一丝欢喜的甜意,那张黑色的会员卡被他用两个指头夹住,立在半空中。
那是一张“散打俱乐部”的年卡。
没有在饮品店耽搁很多时间,林庆民果然很快就给林一送回了家,虽然这一整个行程看上去都很愉快,但林一还是能感觉到,林庆民今天的心情并不这么好,很轻松的说着话他会冷不丁走神,他的表现更像是,在到处找点什么事情给自己寻乐子,找开心。
小诺自那天晚上之后,一直到现在,没有在所谓“日常活动群”里说过一句话,林庆民也是,其余几人倒是依旧热闹,许川偶尔会参与他们瞎聊一会儿。
林一其实觉得自己多嘴了,因为他在下林庆民车的时候关怀似的问了一句,“小诺最近挺好吧?”毕竟他也知道并参与了那件事,觉得既然见着林庆民了问一句是礼貌。
“应该吧!这几天没见到他。”林庆民表情忽的有些躲闪,然后招呼着就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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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丽城这样的大城市,林庆民的家境当然算不上突出,但也挺不错了,爸妈就是普通的公职人员,但一家足够衣食无忧,生活上挺宽裕,林庆民每天开车上学,满丽城晃来晃去。
许明胜开着一家小型家具生产公司撑着这个家,经济收入上也是有一点可观的,所以从经济实力来看,许川家境并不比林庆民家境差,甚至可能还更好一点,那为什么许川考本了,大学都读到了大三,还没有从爸妈那“收获”一辆专属自己的车呢?
家里有两辆车,庄玉华和许明胜各自开,庄玉华的说法是,家里已经有两辆车了,咱们家又不是什么豪横家庭,你爸要去盯公司,车离不开身,妈妈是个闲人,没啥要事干,你用车就开我的好了,两辆车也够开了,等你毕业正式参加工作了再说。
其实都是庄玉华和许明胜的托词。
主要是许川拿驾本那时候,林一还没到可以去考本的年纪,可是也十五六岁了,房子在最早购买时带一个车库,后面因为多添了一辆车又在小区里买了一个车位。
在这种大集体居住的紧凑小区里有一库一位来存车算优越了,假如家里再添车辆,难免就要去留意一下小区里还有没有车位出售,然而再过两年林一年纪到了也可以去拿本了,那时候怎么办,再多添一辆车又要购买车位吗?
倒不是钱的问题了,庄玉华和许明胜骨子里还是更适应中规中矩的生活,四口人的家庭拥有四辆车,库位四个,感觉好奢靡也很没必要,且他们又不是住别墅的家庭,小区里能分配给个户的空间是有限的。
儿子大了到了看前程谈恋爱的年纪,买辆车也不过分,弟弟年岁还小一点,长起来了正式工作或结婚前和哥哥将就一下先开一辆车,受一点这样子的小委屈也不算什么。
假如林一是亲生弟弟的话。
可是林一不是。林一来家里生活这些年,庄玉华其实也很容易小心翼翼,她是真心把林一当亲生儿子来看待了,只是血缘上的东西更多时候它是扎在根上的,是没办法完全的去忽略掉这种东西的。
就像面对许川时,她可以随意的打骂,甚至因为自己心情差点,故意让儿子受委屈,她都觉得没什么,也不太把许川当时的心情当回事,大不了过后再哄哄,反正他们都知道,他俩是亲生母子,谁也不会真的讨厌谁,记恨谁。
林一不行。庄玉华不敢这样对林一,别说打骂了,连一个不高兴的脸色她都没在林一面前撂下来过,因为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好,或一个问题没处理好,让林一心里感觉到了委屈,积攒了情绪,或没办法完全融入这个家庭,觉得自己是外人,她很担心林一多想。
林一还小的时候,本着心疼孩子的想法,庄玉华不是没有动过让林一入许家户籍的念头,但这样子的心事,她也只能在夜晚熄灯后,偶尔提起来和老公当悄悄话说一说罢了,一点都不敢在林一面前表露,因为担心林一会期待,“二宝”怎么可能会不期待呢。
但是不行,林一已经姓林了,不能再姓许,他已经有了他需要去完成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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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许川手里还没车就是了。
明明家里条件不差,大三了还没自己的车,每天坐公交上下学的许川,在林一被林庆民送回家十分钟内,就也进家门了。
“怎么今天自己先回家了?”许川一点都不介意林一今天放学没给他打电话,也没去怀华大学那边的公交亭等他一起回家的事。
毕竟林一也不是固定就每天都得和他汇合,如果有什么临时的事情,或哪天下课晚,也就不去找他了。
林一回家后,简单收拾下自己,换上在家里舒适的衣服,刚把作业准备出来正打算写呢,许川就回家来了。
他用笔杆子戳戳自己的刘海处,“我本来是要去找你的……”眼色撩起来,看着许川,“哥,我刚在路上,去找你的时候,碰见,林庆民了。”他用了“林庆民”的名字。
许川本来问林一一句就要转身回自己房间了,听见林一说这话,返身又回到了林一房间门口,表情莫名有点上心似的,“嗯,然后呢?”
“就,他带我去喝了杯喝的,还,”林一去拿了那张“散打俱乐部”的黑色年卡来给许川看,“给了我一张这个。”
许川接在手里,虽然不明显,但林一觉得许川在盯着这张年卡会员咬牙,像是突然就生气了,许川再看他的眼神果然变严肃了。
“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带你喝东西你就去?给你什么你就要?”语气不像质问,特别像家长对着不知轻重的孩子训话。
“我——”林一哑口。
“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是你的朋友……他怎么了?”林一懦懦的接话。
许川好像真的有点被这件事激到,他反复侧头,呼吸从鼻间有浓度的呼出来,“没怎么,又不是一个学校的同学,还比你大好几岁,你俩也不熟走那么近干嘛,多和自己同校的同学交交朋友才是正常的,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和他单独见面。”
“哦!”许川稀里糊涂的这样解释了几句,林一就应着了。
然后许川拿着那张黑卡,看看林一的脸,又看看手里的卡,再看林一的脸,卡塞回林一手里,“抽空就去练练吧,倒也不是坏事。”说完他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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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周,林一放学去找许川的次数减少了大半,许川倒是开始准时回家了,然后回家的路上和回家后都感到异常的无聊,有时候他也会往窗口站一站,望着小区大门的方向。
几根手指在窗沿上敲啊敲,又开始不准时回家,放学后在外面拖到最晚,一进家门就能闻到厨房里的饭香,以及在自己房间里低头写作业的林一。
年入会卡缴费不低,哪有平白无故拿人家这种东西的道理,林庆民也会有一搭没一搭的时不时给他发两句消息,林一眼睫沉一沉,私信说想请林庆民吃个饭,以感谢他送自己散打俱乐部的会员卡,林庆民言语上一阵兴奋,说好期待,明天如何?
林一说好。
俱乐部挺不错的,看起来很专业,教练辅导时也很有耐心,对于现阶段的林一来说,是学业外一个很顺心的去处,分掉生活里的一点时间,他也觉得是可以接受的。
请谁吃顿饭的钱林一并不缺,零用钱他还挺多的,庄玉华每月都会给他和许川同等的钱,林一在外的花销很少,也不爱有事没事和同学们聚餐,动不动还讹着许川给他买这买那,所以他手里是有一点钱的。
地方是林庆民挑选的。
并且非常积极的在林一放学时,车开到林一学校大门口接林一,搞的本就在校有点名气的林一,被许多校门口的同学围观。
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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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从外面看,应该是环境挺温馨的饭馆,位置离怀华大学不算远,大概林庆民之前也经常来,是他比较熟悉的一家。
下车时林一从副驾驶出来,视线是刚好能看到马路对面的,反而是林庆民,若不是特意回头,他下车面对林一是背对着马路的。
林一一眼就认出了小诺。
他似乎要从马路对面穿过来,止步在车辆穿梭的马路边上,小诺也明显看见他了,更不可能没看见林庆民,林一喊了声“林哥!”想让林庆民回头。
只是他想提醒林庆民回头看的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小诺像是故意躲着他们,或者躲林庆民,瞬时转身朝别的方向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