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家伙全身散发着黑气,我们手里的武器恐怕对它已经没有用了。我正想着后招,它突然转头看向了我,直觉告诉我这次它要来真的。
果然它一个瞬身就踹向了我,本来还想着躲一下,可现实是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还好我双手交叉格挡在胸前,才不至于被踢的太狠,但是我整个人也撞在了墙上,后背一阵酸麻。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在它继续进攻我之前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黄豆洒在身前,又掏出一张黄纸符,这是“神兵符”,我念起口诀:“祖师显灵,护佑人间,天府神兵,听我调遣,急急如律令,敕!”
霎时间黄豆撒过之处升腾起白色烟雾,赌煞感应到了危险随即后撤,白雾散去,一个手持双刀的银甲天兵赫然站立在我身前,其身姿高大威武,眼睛里泛着白光,很是威严。“撒豆成兵”是我最新学习的茅山术,之前看到文才对付青阳道人的时候使用过,这个术法对人类无效,但是对付这种鬼怪自然没有问题。
天兵看见赌煞之后就跟遇到天敌一般,挥舞起双刀就向它杀去,我双手结印盘坐在地,此时我只能将精力专注于维持术法。天兵在战斗时招式大开大合,动作敏捷,刀法霸道。我看见秋生在一旁观战,此时就算是师父也不好轻易加入战斗,天兵虽然是我召唤出来的,可也并不是完全由我操控,我只是将自身灵力提供给他,当然施法人的灵力越强,天兵的战斗力也会越强。
赌煞跟银甲天兵战至一处,天兵拿刀砍在赌煞身上就像砍在钢板上,赌煞的那层煞气护体着实麻烦,一直破不了防。
这时候我看到明叔和阿威也站起身来,原来是文才悄悄绕到石柱后面给他们解了煞气,阿威队长此时气愤不已,嘴里嚷嚷着:“你这家伙,竟敢偷袭我?看我不收拾了你……”
说罢他举起枪就朝赌煞射击,保安队虽然来了十几个人,可是除了阿威队长,其他人都没有带枪,阿威队长的手枪一梭子打完,赌煞非但没有受伤,表情倒更加凶狠了,看见这么多人围攻它,也不知道它是恐惧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
明叔和秋生、文才见我在跟赌煞斗法,他们趁这个时间将大梁上挂着的黑狗血网阵和化煞符网阵全都展开来,一时间,整个城隍庙内部都被网阵围住,不留间隙,这下子赌煞也无法使用瞬身法逃跑了!
我学习茅山术也有半年多了,但是在众多茅山法师中属于菜鸟级别,这次能成功施放“撒豆成兵”术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所以也没指望能坚持很久,我此举其实也是想为其他人争取点时间。
赌煞和银甲天兵战斗已经进入尾声,很显然我并不能依靠这一招就打败它,银甲天兵终究被赌煞击溃化作一阵白烟而去。我的术法被破解,整个人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这应该就是“撒豆成兵”对施法者的反噬,好在时间不长,反噬效果没那么严重。
我坐在原地打起坐来,我知道秋生他们肯定会保护我,果然赌煞见我不动就冲我杀来,秋生和文才俩人纵身一跃便挡在我的前面不让赌煞靠近。他们俩早在我和赌煞斗法时就在我身边不远处支起法坛,只见明叔抓起一把糯米对着供香撒去,霎时间一团火焰朝赌煞喷去,赌煞连忙后撤,又拿袖子挡住了面门,这才不至于被火焰吞噬它那张神似明叔的脸。
明叔见这招无效,瞪大眼睛说道:“哎呀,反应还挺快,装作我的模样还来偷袭我,再吃我一招!”
说罢他右手执桃木剑,剑尖往法坛桌上一拍,再抬起时剑尖上已粘了一张化煞符,咬破手指朝桃木剑上一抹,喊了声“去”,那张化煞符就跟能听得懂人话一样朝着赌煞就飞了过去。赌煞知道这招和普通的化煞符不一样,便不敢硬接只得转身躲避,可是无论赌煞窜到哪里,化煞符也跟到哪里,拐了几个弯之后正中赌煞的脑门。
随着一声惨叫,赌煞被击飞倒地,不过这一击的威力还是不够,赌煞拍了拍脑袋,立马又直挺挺的弹起身来。明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接着又连发了几张化煞符朝赌煞追去,没想到都被赌煞硬扛了下来,我见明叔在法坛后面乱抓乱找就知道他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保安队的人也早就在阿威的带领下躲到了角落观战。
眼看赌煞杀气冲天,全身的黑色煞气愈发浓重,本来光线就不太好,不一会就看不清它的脸部了。
情急之下,我大声喊道:“明叔,你不是还有大招嘛,我来帮你!”
秋生和文才听到这话张大了嘴巴,秋生惊喜地说道:“明叔,刚刚你那招都打到他了,有大招还不赶紧用啊!”
文才跑到法坛那边准备和我一起帮助明叔,可此时只有明叔一头雾水,刚想要说话又看见我冲他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哪里还有什么大招,刚刚明叔施展的那招已经是很高阶的术法了,直接索敌命中,换作一般的鬼怪早就灰飞烟灭,只是这赌煞比我们想象中要顽强得多。
我这么喊就是为了吓一吓赌煞,目前还有师父没有出手,估计他不等到赌煞露出真身是不会动手的,此时也就靠我们自己撑着了。可这情景,我们怕是撑不了多久,这才想到用谎言来诈一诈赌煞。
果然,这赌煞听到我们还有大招,本来浓黑的煞气变成了红色,完全没了人形,整个看上去就是一团红雾。明叔皱着眉头说道:“这难道就是赌煞的真身?整个就是一团红色的煞气啊……”
这团红色煞气聚而不散,像雷云滚滚,还在发出苍老的声音:“哼,渺小的人类,就凭你们还想赢我?给我死吧……”
说完那团红煞朝我们逼近,我注意到它所过之处都被腐蚀,连地板石砖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我们这血肉之躯又如何抵挡?秋生和文才连忙来到法坛边帮助明叔施法,他们一股脑将桌上剩下的二十几张化煞符全都祭了出去,可这次情况跟之前完全不同,化煞符竟直接穿透而过,根本伤不到红煞半分。
眼看红煞快逼近至眼前,突然一支发着白色光芒的铜钱剑呼啸而来,我们朝铜钱剑的方向看去,乐乐此时已经站了出来,她双手结着印,正在控制铜钱剑刺向红煞。
早在几天前的晚上,乐乐为了救我就用铜钱剑伤过赌煞,而此时它虽然变成了红煞,可是依然惧怕铜钱剑。放弃了朝我们而来,转头去对付铜钱剑,可是乐乐也不是善茬,我只感觉她整个人气息都变了,气势变得更强大,她根本不怕红煞,右手一指,铜钱剑直直地刺进了红煞之中,很神奇的是铜钱剑并没有被腐蚀,在乐乐的控制下也没有穿透而过。
红色煞气里一缕白光穿过,这股煞气也同时发出哀嚎,惨叫声响彻整间城隍庙。铜钱剑完全在乐乐的掌控之中,这一击看起来是直接瞄准了红煞的弱点,直看得众人赞叹不已。
乐乐变换手势印法,想再次控制铜钱剑击杀赌煞,红煞眼看已经吃了亏、着了道,就想向上飞冲破屋顶逃离,刚升至半空,不知什么时候师父出现在房梁上,他挥舞着师公传给他的拂尘,看那架势应该是在凌空画符,最后师父将拂尘向下一挥,随着白光一阵闪烁,空气中一道完整的化煞符直直向下朝红煞压去。
红煞被化煞符命中,只一瞬间便烟消云散,化为虚无,这时我们才放下戒备,长舒了一口气。
师父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捡起地上的铜钱剑放在法坛之上,惊讶的看着我们问道:“你们怎么了?赌煞已经被消灭了,准备回去吧……”
明叔瞪大双眼,张大嘴巴,半晌没回过神来,听到师父说话,咽了口唾沫继而尴尬一笑说道:“没想到乐乐的道术如此精湛,真是自愧不如啊,如果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恐怕我们……”
师父打断道:“道兄,赌煞是我们一起消灭的,又有何惭愧呢?没有你们,我和乐乐哪能给出这致命一击?”
不只是明叔,这一幕看得我和秋生、文才他们都直发呆,阿威队长这时候从角落蹦出来,笑眯眯地说道:“终于可以交差了,今天真不容易啊,尤其是小乐乐,快来,让阿威哥哥抱抱……”
说着张开双臂就向乐乐跑去,乐乐一脸嫌弃没有理会他,从他手臂下钻过去就跑到了我的身边并问道:“哥,你没事吧?”只留下阿威队长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众人。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就是身上有点痛,旧创刚好又添新伤,这都怪我学艺不精,看着你这么优秀,我要加油练习了啊!”
众人听到这话哈哈笑了起来,秋生和文才也互相感慨,这次他们俩没有什么表现,估计心里也很是不爽,我安慰道:“我们仨加起来拼了这么久可能还不如乐乐使用御剑术那一下呢!我们以后可要更加认真学习了……”
秋生点了点头,双手结印挥舞着,看着桌子上的铜钱剑一动不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看样子我是没这天赋了,文才、小沐,你们俩可以追赶试试哈哈!”
师父听了半天,看见我们这么夸乐乐,他心里估计也是美滋滋,最后在师父的再次催促下,我们收拾了东西连夜回了家。
我和明叔、乐乐回了沐语楼,耿叔他们一直没睡等我们到深夜,见我们俩平安归来这才放了心,连忙去给我们烧洗澡水,又准备了几个小菜当做夜宵。洗漱完毕后我们坐下来吃着美味的菜肴,席间我问道:“乐乐,为什么我们最后那些化煞符对那团红色煞气无效,而你的铜钱剑却这么克制它呢?”
乐乐捂着嘴笑起来解释道:“哥,不是化煞符没用,是你们没找到它的弱点。”
明叔看着我摇了摇头,说到弱点我们还真是没发现,觉得挺有意思,我一杯小酒下肚,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说道:“你们最后一下子洒出去那么多化煞符,其实并不是都穿过去了,九叔在它变身的时候就跟我说要注意观察它的弱点,我看到化煞符有几张没穿透,而是被它消化掉了!”
明叔吃了一惊,问道:“消化?你是说它硬扛下来了吗?”
“是的,几张化煞符它还是扛得住的,只是你们觉得它好像并不怕化煞符一样,我和九叔看得很真,九叔说化煞符消失的地方就是它的罩门,它只不过是变身之后隐藏了弱点,并不代表它没有……”
乐乐吃了几口菜,砸吧砸吧嘴继续说道:“九叔从拂尘上拔下来一根来系在了铜钱剑的钱孔之中,有了那拂尘的法力加持,我就死盯着那家伙的弱点刺,它可不就难受嘛。九叔叫我不要客气,有多大本事都使出来,看它那么欺负你,我一心就只想着给你报仇!”
我听到这话解惑之余又尴尬不已,心想:什么叫欺负我?我只不过是身在局中,一时失察,我们几个人虽然狼狈,可自保倒也没什么问题。
明叔听完笑得眼睛迷成一条缝,满脸褶子都收不住,他说道:“林道兄沉着冷静,乐乐聪明伶俐,要不是你们俩配合得这么默契,我们几个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真是不错啊!小沐你细心勇敢,秋生、文才也不错,很讲义气,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向你们学习呢,看来这沐语楼我算是来对了,有你们在,何惧那些妖魔鬼怪?小沐啊,我以后就常住这边,你不会介意吧?”
我笑着举起酒杯和明叔对酌,话自不必多说,都在酒里,明叔能这么认可我们,每次遇到危险也没有退缩,他能住在沐语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跟他们俩聊到很晚才入睡,第二天太阳当空我才醒来,我一如往常照看酒馆,明叔出门找生意去了,耿叔把这几天拿不准的事情都跟我描述了一遍,让我做决定,我就像批阅奏折一样把事情一件件处理完毕,等我腾出身来已经到了傍晚。
我想起昨晚上明叔说的话,既然他想定居安乐镇,那我何不给他找一间住处?耿叔一家人就住在沐语楼附近,房子就是我安排的,往北走一里地就到,上下班很是方便。这几天经耿叔介绍,在他们那边正好又看了间旧房子,够一家子住的,而且价格很便宜,想到快要过年了,我便先替明叔买了下来,送给他当做辞年礼,正好花几天布置布置就可以在年前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