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任家达成合作之后,我只感觉整个人走路都变得轻快了。没多久耿叔一家也都搬到了沐语楼旁边,将来他会帮我一起经营,再将获得的财富用来帮助更多的人。
我会在得空时就去师父家里学习茅山术,在师父和两位师兄的指导下,我也渐渐领悟了一些精髓,之前败给青阳的驭尸术,现在也练得差不多了,虽然说我对茅山术还没完全开窍,但是短时间内就能学成一门术法,就连师父也夸我聪明刻苦。
由秋入冬,天气一下子就变得凉快,所有人都穿上了厚实的外套,经过我的不断推出新菜品、又采用打折促销、赠送小菜等手段,沐语楼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这天我在沐语楼里构思怎么修建学堂,突然听到客人中有人讨论镇子里新来了一位很厉害的道士,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帮“和顺记”米铺的马老板家里抓住了闹事的女鬼。
我与“和顺记”的老板很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不一会只见马老板来我的酒楼请人吃饭。众客人看见他便纷纷围了过去,询问女鬼的事情,马老板不但不避讳,反而绘声绘色地跟他们描述起来:“说来也怪,前段时间我右眼皮就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脏东西跟着我,你们猜怎么着?有天夜里啊我就长了个心眼用柚子叶洗眼睛,还真让我瞧见了!”
胆小的人听了往后缩,胆大好事的人听得更有劲儿了,催着问他瞧见啥了,马老板抿了口茶继续说:“我的妈呀,真的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第二次,是一只青面獠牙的女鬼!我说怎么走背运呢?原来就是这玩意在害我,我凭良心做生意啊,每一文钱那都是我起早贪黑挣的辛苦钱呐,我没有惊动这只鬼,就想着要请个法师来除掉它。嘿!第二天我出门就碰见一道士了,可真神!他一眼就看出来我家中闹鬼,这可不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我的嘛,就果断请他到我家里面瞧瞧!”
说到关键处,酒馆的伙计也想偷懒听故事,被耿叔一个眼神就吓退,乖乖地干活去了。这时候马老板请的客人也到了酒馆,马老板因为急着接待客人,也顾不得身边的听众了,只潦草的说明了结局:“那道士拿出一把油纸伞,就把女鬼给收了,我都没反应过来,他就说已经完事了,你们说神不神?嘿嘿,以后大家多来我的米铺捧场,各位吃着,我先忙去了……”说完拱手离开带着友人直奔楼上雅间。
我听得津津有味,倒不是佩服那道士有多厉害,或者故事有多精彩,而是想看看马老板有多能编故事。故事中女鬼是真的,道士捉鬼也是真的,可我知道另一个版本,那就是马老板“养鬼”!
前段时间师父带着秋生和文才来沐语楼吃饭,期间瞧见了马老板,师父一眼就看出来马老板脸色发白,印堂发黑,全身上下阴气很重,跟我们说这是长期和鬼接触的结果,加上我们都知道他最近暴富的事情,我们立马猜出了他可能在养鬼聚财。当时秋生就提醒过马老板要注意,招惹脏东西后果是很恐怖的,小心人财两失,可是马老板竟反怼说我们在胡说八道,晦气。
现在看来他是早有算盘,等钱挣够之后,再过河拆桥请道士收了女鬼,不过他这种做法已经是损失了阳气,至少是两年的寿命没了,毕竟养鬼对人身体影响是很大的。
到了晚上,我们正准备打烊,伙计刚关上门,就听见有人敲门,我示意伙计开门,只见那人着急忙慌,进了沐语楼之后也没说要吃饭,而是问我有没有空酒坛子。那人头戴斗笠、身着青色长褂、梳着大背头、腰子脸、上嘴唇留着胡子,满脸尴尬的笑容,我知道他可能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便指了指账房老秦身边的空坛子,那人看见后就径直跑了过去,嘴里还说着:“谢谢你们,差点就要出大事了……”
那人抱起酒坛子就出了大门,此时路上已没有行人,他就直接把坛子放在路边,打开盖子,又掏出来一把油纸伞。我瞧出来是一把阴阳伞,是茅山派弟子使用的物件儿,他摸着伞说了声:“别动别动,给你换个地儿待着……”说罢在坛子里丢了一张符箓,撑开油纸伞对准坛口,我们什么也没瞧见,没一会儿他就笑嘻嘻地封好坛口,再贴上了两张符箓,十字交叉,嘴里又自顾自地说着:“好了好了,过几天送你投胎,先好好待着吧!”
我看出来了,他八成就是帮“和顺记”马老板家里捉鬼的那位道士,看着是位同门并且天色已晚,我便热情邀请他留宿一晚,我们将酒坛子放在酒楼里供奉的财神爷后面压着。
耿叔安排厨子炒了几个小菜,我们陪他喝上几杯,谈话间我了解到他叫“茅山明”,帮人家捉鬼看风水为生,他年龄和师父差不多,我便称呼他为“明叔”。
明叔为人风趣幽默、待人坦诚,虽然是初相识,但觉得跟他一见如故,我问他道:“明叔,莫非那坛子里的是马老板养的那只女鬼?”
他听完一脸惊讶的看着我,说道:“你居然知道他在养鬼,真不简单!”
我便说起来我拜九叔为师的事情,没想到他听到九叔的名字,惊的站起身来大笑道:“原来你是林道兄的徒弟啊!他最近还好吗?我几年前来过这,还跟他一块消灭了一帮马贼呢!”明叔几杯酒下肚后便跟我们聊起来当年的事情。
这件事我也知道些,我家老爷子当时也派了几个族里的壮年帮师父一起消灭马贼。原来明叔两年前曾经漂泊到了安乐镇附近的村庄里,正遇上那伙马贼准备抢掠这个村庄,还好师父他们收到了风声,提前集合村民在村子外面的必经之路上做了埋伏,两伙人火拼之后师父一方获胜,虽然斩获颇丰,但是那马贼女首领逃之夭夭。
那是一群修炼邪术的亡命之徒,这次埋伏战中,师父他们活捉囚禁了两个马贼,于是顺势利用这俩马贼设下圈套引诱女贼首前来营救。
果然第二天晚上女贼首孤身潜入想救走同伴,师父现身和她斗法,她哪里是师父的对手,几番较量下来最终师父获胜,女贼首投井自杀!当众人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之时,被捕杀的那两个马贼的鬼魂竟然附身在村民身上差点酿出大祸,幸好师父及时发现二人走路时脚跟不着地,最后用酒坛子将两只恶鬼封印起来。
随后师父和明叔兵分两路,师父担心女贼首领会变成厉鬼危害人间,于是去井里捞尸体,而明叔则在厨房起锅烧油准备“油炸鬼”。虽然女贼首领如师父所料果真变成了厉鬼,但最后师父使用祖师传下来的拂尘打败了她,总算是惊无险,众人合力彻底消灭了这帮马贼!
没想到眼前的明叔居然跟师父有过这样一段离奇的往事,酒馆众人听得仿佛置身其中,实在是精彩!
夜已深,几人推杯换盏,反而越聊越精神,最后我问道:“明叔,您一路的经历实在是丰富,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固定居所呢?”
明叔尴尬一笑,叹了口气说道:“我师父死的早,我年轻时虽然跟他学了点茅山道术的皮毛,但是前半生与大宝、小宝两只鬼魂为伍,日子越过越衰。是你的师父告诉我要靠自己的本事挣得一日三餐,从那以后我跟大小宝分开,但仍漂泊至今,不瞒你说,我这次故地重游也是想来投奔你师父呢……”说完他低下头喝了几杯闷酒。
原来明叔之前一直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这次刚到安乐镇就走了运,碰见了马老板,虽说马老板做人不地道,但也不能见死不救,便帮他收了女鬼,但马老板为人很抠,事后明叔得到的报酬也是甚少。
我心想:明叔和师父是旧相识了,又同为茅山弟子,他初来乍到肯定没有住的地方,要不我就先帮他一把,把沐语楼的储物间先腾出来一间给他住着,以后要走要留都随他去……
于是我把我的想法委婉的跟明叔描述了一下,耿叔也是实在人,自从师父帮二叔报仇之后,他对茅山法师也是好感倍增,便帮着我留下明叔,明叔见我们诚恳,便决定住下来,但也坚持付了房租钱。
第二天,东街的当铺老板请师父到沐语楼吃饭,意在请师父帮忙看看新房子的风水。我有几天没见着秋生和文才了,他们俩看见我在筹划建学堂的事情,跑到我身边也想帮着参谋参谋。
秋生感叹道:“小沐,我们是比不上你了,你还有这么多钱拿来做好事,我和文才的裤兜里那是比脸还干净!”
文才小声在我耳边嘀咕着:“好些日子没开张了,师父又开始节省着过日子,我们这个月的工钱都被扣了……”
师父为人节俭,我平时也曾孝敬过他,每次我想变相的交点“学费”改善改善他们的生活,反而被他骂一顿,我知道师父个有原则的人,被骂几次之后便送的少了。
秋生和文才两个大小伙子嘴馋,平时师父也舍不得买好吃的,看到他俩这一唱一和的,我噗嗤一笑,拿出几块大洋放在桌子上,安慰他们:“别急,我这边的事情马上就规划好了,这几块大洋你们且收着,我下次带乐乐去师父家的时候给乐乐做点好吃的……”
秋生、文才会意,知道我这是慷慨解囊,便立马答应说:“放心,下次来给乐乐烧鱼吃!”说着收起来大洋生怕被师父看见。
这时候明叔也从后堂走了出来,刚好碰见了师父,两人对视一眼之后,立马互相拱手施礼。
明叔开心的嘴都咧得跟花一样,问候道:“林道兄,好久不见呐!我正想去你家拜访你呢,没想到在这就见面了哈哈!”
师父看到明叔也很是惊讶,收起了严肃的表情,微笑着问道:“真是巧啊,道兄这几年游历的如何?现在没有再和鬼魂为伍了吧?”
师父说话很直,一般人听到这话肯定会生气,但是明叔和师父也算是生死之交,他只是尴尬一笑说道:“额早就没有了,日子…也还算马马虎虎,过…过得去吧……”
师父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转,指着楼上说道:“我约了客人还有点事,要不……”
明叔赶忙做出“请”的姿势:“没事,你忙,我…我出去转转……”
明叔嘴上说着出门转转,实际上却跑到我身边,看见秋生和文才之后也打了个招呼,也没什么事情,大家就聚在一起闲聊天。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没到午饭时间,沐语楼人多的都快要排队了,耿叔忙的晕头转向,秋生和文才见状也帮着一起给客人端菜。以前乐乐也会帮忙,但是现在我送她去学堂读书,算是班上为数不多的女孩子了,等我的学堂建起来之后,乐乐将会是第一个学生。
正忙着,酒馆里进来一男一女,大家的目光一瞬间就被这俩人吸引住。女的我认识,正是任家镇的任婷婷,可是这男的,看起来应该是个洋人,金发碧眼,大高个,面容俊朗,是目前为止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外国男生了。他们俩穿着西式的服装,任婷婷看着很是美丽洋气,怪不得大家都注视着他们。
任婷婷一进门就看到了我,拉着那个洋人便来到我面前,用洋文跟我介绍起来:“Hi,张沐,This is my boyfriend,Henry!”
我在县城跟教父学过洋文,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震惊之余但也觉得没啥奇怪的,任婷婷在国外留学多年,找了个外国男朋友也不难理解。只是我想到秋生和文才,要是他们俩看见这洋人跟任婷婷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作为酒馆的老板,我热情的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等他们坐下点菜的时候,秋生不知从哪里蹦出来问我道:“这洋人哪来的?他…他为什么跟婷婷走这么近?”
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怕他们伤心过度,正想搪塞过去的时候,突然一阵清脆的响声传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文才手里的盘子摔在了地上,而他待在原地不动不动,目光前方正是任婷婷。我连忙和秋生跑过去,秋生拍了拍文才的肩膀,问他:“怎么回事?你不是连盘子都拿不稳了吧?”
我再看文才,发现他有点不对劲,整个人好像很沮丧,突然他转身向酒馆外面跑去,也不理我们。
见此情景我和秋生、明叔赶忙追了出去,文才这才告诉我们:“没戏了,没戏了,我等了婷婷这么多年,她…她……”
秋生立马意识到那洋人跟婷婷关系不一般,追问文才:“是不是那洋人?婷婷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文才点了点头,说道:“唉,我看到他们俩亲嘴了,师兄,我的青春没了……”
秋生听到这话气的立马就要进屋找那洋人,我和明叔赶紧拦住了他,毕竟这是任婷婷的私事,既然爱而不得,还不如大方成全,再说了要是在我的酒馆里闹起来事,可能会伤害到无辜的客人。
最后两位师兄在我和明叔的劝导下,总算是想通了些,不过看样子他们俩跟那洋人亨利怕是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