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腿僵硬地仰起稻草脑袋,散发幽光的眼眸中透出难得的思考:“以前那老人也给我讲过神仙的故事,可是我不大相信……”
“有妖,有魔,自然也有神仙,这有什么不信的?”
青年的边上,木桩枯枝翻飞,似乎想要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一颗。
长腿轻吟一声,“我只见过人类,他们弱小又危险,充满了欲望,往往活得不自在,这世界妖鬼吃人,若是真有神仙,为什么不出来拯救他们呢?”
“咦?你怎么说话这么流畅了……”
“嘤~~思考,变聪明。”
“好吧。”
李闲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得就事论事:“万物生而有灵,有些善良,有些邪恶,就像是阴阳的两极密不可分,不能一概而论,祂们是人是妖、是仙是魔,其实没有什么关系,所以神仙为何就要拯救人类?”
“不救吗?”
“你的这个想法不对,如果想要在修炼的路上走的更远,最好也要摒弃类似的念头,嗯……我是说,不要对神仙有过高的期待为好。”
“嘤~~仙神不是救苦救难的么?”
李闲笑了,漫不经心:“你可曾真的见过?”
他的话放在这个世界上,就算不是惊世骇俗,也属于大逆不道。
若非身为妖魔或者邪修,哪个普通人族敢这么大言不惭,还诽谤高高在上的神灵?!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除了他那特殊的灵魂,或许诸天大道藏的启蒙也要负起很大的责任。
幸亏这里是穷乡僻壤,他大放厥词才没有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青牛和黑狗在边上默默地听着。
大眼青牛对这样的对话不怎么感兴趣,反正它也不吃人,人也不吃它,没什么好想的。
“哞~~等老牛我以后能腾云驾雾了,一定要上天看一看!”
“有志气。”李闲莞尔:“只要你不找小母牛,跟着我专心修行,我敢肯定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大眼瞪大了眼:“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没有。”
牛郎冰冷无情,青牛怏怏低下头去。
细腰抬头望着苍穹,比起漫天的繁星,它似乎对银盘更感兴趣:“主人,月华对我们的修行很有帮助呢,要是我能一口气吞了整个月亮,是不是能直接成仙成圣?”
别说一口吞下了,就是夜幕下目光所及之内,全部的月华都能够拢归所有,那也是极为不得了的事情。
李闲一拍狗头,没好气道:“长得挺小,口气挺大,你要是哪天真能对着月亮咬一口,我就心满意足了。”
“汪~一定会的!”小黑狗眼中有坚定的光芒亮起。
看得青年很是无语。
和这三个小妖怪聊天,有时候真的像是在教孩子一样。
好在这三个家伙都不属于熊孩子的范畴,要不然他可就有的烦了。
这世界妖魔无数,但有正确理念的妖魔一定很少吧,李闲此刻觉得自己有义务做些什么。
在青年的麾下,它们不一定要成为好妖,但一定要有所坚持。
一人三妖,就这么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着,这一夜似乎就要悄悄过去。
直到一声轻微的响动,从远处响起。
细腰的耳朵动了动,低声开口:“主人,有情况了。”
不用多说,李闲也感应到了,“又是从灵田那边的方向……”
这倒是省去了他许多工夫。
李闲坐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都藏好,不要泄露气息,待会等我口号响起,你们再行事……”
“是。”
三妖都没有显出原形,各自收敛了妖气,没入黑暗中。
李闲咧嘴一笑:“让我瞧瞧今晚有没有惊喜,我的天书早已饥渴难耐了。”
………………
比起昨夜的偷偷摸摸,今天晚上的来客要胆大了许多。
这可能也和它们的数量有关。
“一、二、三、四……”
躲在大树上的李闲默默地数了数,发现来的有六个之多。
看模样,还是和昨晚一样的类型,头顶荷叶,身形矮小,浑身绿光莹莹,在实体与虚幻之间不断转化。
也不知道这些如妖似鬼的东西叫什么,姑且以鬼怪称之吧。
李闲隐在面具下的眼眸泛起金光,再次看到了无数缠绕的丝线。
他蹙起眉头:“天书已经提示领地受到了诅咒,若我再次将这些东西灭了,岂不是诅咒的威力会越来越强?”
在灵田中央,那根诡异的丝线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可惜,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了。
这次来的荷形小鬼怪成群结队,不再小心翼翼,跟像一群巡游的士兵,一阵风一样,从远处半跳半飘了过来。
漆黑的夜里,
这样的场面有点惊悚,普通人远远看到只怕会吓得屁滚尿流。
对于如今的李闲而言,这只能算小儿科了。
他眼神越来越好,远远的就将这些脏东西瞧了个真切,不仅没有害怕的心思,反而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就凭你们,也想偷家??”
牛郎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就差两眼放光了。
该说不说,大山里的存在似乎不怎么看得起他啊。
真是难得的好消息!
或许今夜来打头阵的只不过是前哨而已,李闲自认为对付起来没有什么压力,能够轻松拿捏!
这些小家伙每一个的实力都很有限,普通人或许缺乏对付它们的手段,李闲和三妖收拾起来却是轻而易举。
“以后如果来的都是这么些东西,那倒不用太担心……”
他也知道不太可能,否则天书根本没有提示的必要。
“嘤~~”
李闲屏住呼吸,察觉到一声轻微而高亢的吟叫声,不由微微摇头。
“再等等……”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低声说话:“一时半会儿灵田还污染不了,我倒要看看它们究竟要搞什么鬼。”
昨晚太仓促,此刻多收获一点线索也好。
他视线落在灵田的方向,六个小鬼怪由远及近,已经到了梯田的中央。
它们似乎也见不到那扎根在中央的诅咒之线,却隐约间对诅咒有所感应,慢慢摸到中央的位置。
没有交流,有的只有相互暴戾地推搡,不过似乎被什么抑制着,最后它们终于停下互相攻击的动作,改而转起圈来。
“哧~~!”
独特的嘶鸣声中,这些小东西开始跳起了丑陋怪异的舞蹈。
这是闹哪样……
李闲看得很是无语,暗暗猜测:“难道是某种神秘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