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屋内母子三人,温馨的吃着大白兔奶糖的时候。
外面的院子里。
依旧有壮实男人的说话声,混杂着二虎子凄惨的哭声,一同传进来。
反倒是厉丰北说了些什么,是听不清楚的。
乔安乐对此置若罔闻。
她对着这种事后的做戏毫无兴趣,也不认为那些人会真心改过。
二虎子一家人之所以会来道歉,无非是忌惮厉丰北手里的权力。
如果他们一家子只是一户普普通通的农户,没有厉丰北如今的身份地位。
今天三崽崽崽被欺负了,就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
这样的心酸委屈,乔安乐上辈子受的多了。
所以她更想保护好三个崽崽,不让这三个如此暖心的孩子,也承受这些。
……
晚上睡觉的时候。
三崽和二崽抱在一起,盖着同一条小被子,在小床上睡。
乔安乐特意将大崽抱到了双人大床上。
她哪怕躺下了,也是将大崽圈在她的怀里,手臂紧紧地搂着。
“大崽,安心睡吧,有娘在你身边,无论什么时候,也不用害怕。”
轻声安抚着。
大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折腾了一天,额头上还着细微的疼痛着,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之后就跟乔安乐担心的一样。
大崽睡着睡着,总是会控制不住的抽动下身体。
如同是一个冷颤。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
乔安乐每次感觉到,都会睁开眼睛,轻轻抚摸大崽的胸口,掌心一下一下轻拍着。
昏暗的房间里。
时不时有她轻轻哼唱的温柔曲调。
在梦中挣扎的大崽在听到乔安乐的声音后,会再一次平静下来。
夜色下。
厉丰北是最后个上床的。
那个时候三崽和二崽抱在一起睡着了,大崽也松开了皱在一起的小眉毛。
就连乔安乐……
她也睡得迷迷糊糊的。
床侧的一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床铺随着力道,也往那侧倾斜了下。
乔安乐怀里抱着大崽,身体自然而然的进入一个开阔的男人胸膛。
“老公,你回来了啊……”
睡梦中。
乔安乐柔声呓语。
她总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亲密又自然的喊着“老公”。
厉丰北喜欢极了这个称呼。
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听到。
“嗯。没事了,你接着睡吧。”
男人磁性的嗓音,在夜色之下,显得格外的低沉。
他还是跟往常一样,在上床前冲了个澡。
强壮的身躯之上有着潮湿的水汽,以及微微的凉意。
但是男人的体温高。
没一会儿后,他的胸膛就会像是一个小火炉。
又暖又舒服。
他会紧紧抱着乔安乐,让她依靠在他的胸口,分享这一刻的温暖,也是享受难得的亲近厮磨。
然而。
这个夜晚。
厉丰北的怀抱却带着一些不同。
乔安乐睡着睡着,缓缓地觉得有些呼吸急促,有些喘不上气。
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更清楚的感受到了厉丰北紧紧横在她身上的手臂。
这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拥抱。
更似乎是一种紧绷之下的禁锢。
借由厉丰北此时的动作,被传递出来,重重的压在了乔安乐的身上。
乔安乐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些怪异。
同时。
她还感受到厉丰北的身体,格外的紧绷僵硬。
哪怕已经躺着睡下了,应该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他却浑身上下硬邦邦的。
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乔安乐察觉到这一切之后,不由的担心了起来。
她整个人,也彻底清醒。
乔安乐从厉丰北的怀里抬头。
在微微的清冷光亮之下。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厉丰北并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漆黑的眸子暗沉一片。
他的视线,就落在睡在乔安乐另一侧的大崽身上。
厉丰北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大崽,面色低沉凝重。
他甚至连乔安乐醒了, 也没有注意到。
浓烈的眼神,凝视着大崽,久久的都没有移开。
他在紧张害怕。
这一刻。
乔安乐清楚感受到厉丰北的身体语言。
哪怕他没有说出口……
哪怕事情已经结束了很久……
哪怕大崽此刻平安无事……
哪怕一切的事情,都已经全都结束了……
但是这个男人,就如同下午在河边看到凄惨景象时,那般的紧绷担忧。
在厉丰北看似平静的面容下。
他心中的忐忑和紧绷,却从来都不曾松弛过。
男人将一切都藏在心底里。
如同是竖起了坚硬的的盔甲,抵抗别人的伤害,也不允许他自己流露一丝一毫的软弱。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失去了力道的控制,下意识的紧抱着乔安乐。
不然连乔安乐,都不会发现这个男人冷静自持之下的异样。
此刻的厉丰北,跟紧咬着牙关,怎么也没有喊一声“疼”的大崽,是何其的相似。
他们的确没有直系血缘关系。
但是长久以来的日夜相处。
早已经让他们变成了真正的父子。
乔安乐的耳边,似乎听到了厉丰北心底里的疼痛呼喊,让她为这个高大的男人心疼不已。
她被抱得很紧,腰上有些疼,却根本无法拒绝男人的怀抱。
轻轻抬起手。
乔安乐反而主动抱在了厉丰北的肩膀上。
“老公……”
她靠在紧绷的男性身躯上,身体软软的紧贴着。
柔声说道。
“我们都没事了……你别担心,都没事了……”
“大崽很坚强,我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都没有喊疼……”
“二崽和三崽也很乖,他们还把大白兔奶糖都给大崽吃……”
“已经都没事了……我们家的三个崽崽,全都是健健康康的,都是善良贴心的好孩子……”
“你也是。你是他们心里最好的父亲。”
乔安乐的轻柔的话语,像是温柔的羽毛,正正轻轻抚摸过厉丰北沉重得内心。
在干涸的心田里,滋生出温暖的水流。
厉丰年听着乔安乐的这些话,紧绷的身体先是一怔。
然后才是……缓缓地松懈。
他活了快三十年了。
从贫苦的原生家庭,到铁一般的部队。
所有人,所有事情,都在告诉他,身为一个男人必须坚强冷硬。
若非如此,他不可能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活下来。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他也是可以柔弱,可以紧张,可以害怕的……
更没有人,会在难眠的深夜里,用着最温柔的声音,一遍一遍得安慰着他。
厉丰北冷硬的心口。
被乔安乐用最柔软的力道。
敲开了一条细缝。
被沉沉压抑着的浓烈情绪,凶猛迸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