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
河边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但是激荡在每个人心里的余波,却会泛起长久的涟漪。
等人都走了后。
乔安乐的脸色才缓和了过来。
她转过身,眼神寻找着刘春生,也就是救了三崽一命的清瘦少年。
然而……
方成的身边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刘春生的身影。
乔安乐诧异的问道。
“刘春生呢???”
方成也是一头雾水。
他东张西望着。“那小子刚才还在我身边的,怎么一转眼功夫就不见了?该不会是不声不响的走了?”
这个说法,的确很符合刘春生给人的感觉。
他在后山找到乔安乐和厉丰北的时候,没提三崽落水的事情,也没提他救人一命的英勇事迹。
少年沉默又内敛。
在关键时候,却总是有勇气站出来。
等事情解决了。
他也没想到要乔安乐和厉丰北的感激,而是见他们没事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厉丰年见状。
他说道,“我知道他住在哪里,也不用急于一时,改天我们登门拜访,好好地谢谢人家。”
乔安乐听了后,点了点头。
但是转念又想到了什么。
她对方成说道。
“那个孩子家里的情况不好,我们今天打猎回来的东西呢?你挑一些野鸡野兔子,先给他送过去。”
“那些猎物太多,我怕带过来惹眼,就找了个公社的仓库藏起来了。嫂子,你放心,这事情我去办。你和队长快回家吧,天都要黑了,三崽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呢,还有大崽……”
方成看了一眼大崽,有些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低低的咒骂了一声。
“就二虎子那个臭小子,真是太便宜他!”
方成一个外人,对发生在大崽身上的事情,都心疼不已。
更别说是在乔安乐和厉丰北的心里了。
三人对视一眼。
心中还是压着重重的石头。
……
厉家小屋。
厉丰北和乔安乐夫妻两人,默契的分开行动。
厉丰北带着三崽和二崽,在小厨房门前的空地上洗澡。
小厨房里烧着热水,
灶台上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三崽和二崽脱光了衣服,坐在大大的木盆里。
厉丰北试了试水温,往木盆里加水。
下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三崽和二崽还有些惊魂未定。
两个崽崽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笑容,黑亮亮的眼睛,时不时往屋子里面看。
二崽怯生生的问道。
“爹,大哥他会没事吗?”
厉丰北轻轻摸了一把他的小脸蛋,缓缓的开口。
“放心吧,你们的娘在照顾大崽,大崽他不会有事的。闭上眼睛,要给你们冲水了。”
三崽和二崽,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哗啦啦。
温暖暖的水流,往下流淌。
冲刷过两个崽崽冰冷的身体。
尤其是三崽。
他掉下了河,又在草地上打了滚,身上格外的脏兮兮。
厉丰北不只是给两个崽崽洗澡,还仔细检查着他们的小胳膊,小腿,就怕有什么没看到的伤口。
三崽还好,身上只是凉,没有什么外伤。
二崽却是被踢了一脚,还摔在了地上。
他的腰上,腿上,膝盖上,有着明显的擦伤和淤青。
厉丰北看得眉心一紧。
他拿着毛巾的手掌,不由的放轻了力道。
“二崽,疼吗?”
“爹,那个时候,太担心大哥了,都感觉不到疼……现在有一点点疼。”
二崽伸出手,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比了一点点的手势。
但是……
真的就一点点疼吗?
对孩子来说,只是针扎一下, 都能疼得掉下眼泪。
更何况是这样的伤痕。
三崽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摸一摸二崽的淤青,却又不敢。
他只能凑过去,轻轻的冲着二崽身上发黑发紫的地方吹气。
“呼呼,呼呼……二哥,不疼,不疼了,痛痛都被吹走了。”
光溜溜的兄弟两人,亲密的贴贴在一起。
厉丰北看着温馨的这一幕,也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缓缓地。
一直紧绷凝重的低沉气息,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二崽泡在木盆的温水里,黑溜溜的眼珠子一直往厉丰北身上看。
他犹犹豫豫的开口道。
“爹,娘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
“娘刚才说,我们三个崽崽都是她亲生的孩子,还是……是心头肉,宝贝疙瘩。”
二崽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羞怯,又藏着浓浓的向往。
原来是这个话……
厉丰北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
二崽的眼神一下子闪闪的发亮。
厉丰北又道。
“二崽,虽然你现在年纪小,不一定能听得懂爹说的话。但是爹还是想告诉你,所谓的父母亲情,不一定是看血缘关系,更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是任何人都拆不散的。在爹娘的眼中,你们就是我们的孩子,是心头肉,是宝贝疙瘩,甚至比我们自己,都更加重要。”
二崽的确听得懵懵懂懂的。
但是他心里,已经暖洋洋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