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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布施(1 / 1)


俗话说降雪不冷,化雪冻。已经不再落雪的城外此刻就处在如此寒冷中。

“有人来了!”不知道何人叫了一声,原本还死寂的城外立刻活了起来,众人纷纷站起来。向前拥挤着,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是谁家来的。

“是许家,许家!”应该是前面有眼尖的人看清了,立刻大声吆喝起来。

身后的众人也由衷的笑了起来,甚至有人蹦跳着,欢呼雀跃。

看着远处沸腾的人群,许兆雪联想着父亲的话,第一次对封建皇朝感到恐惧起来。虽然他已经来过几次,但之前来的时候也从未有过如此感受,这次来的心境就不一样了。

众人停下车驾,开始支起锅灶。远处躁动不安的人群仿佛已经嗅到美食一般,不断的吸着气,似乎想连同烟火气一起吸入。

看着劳作的几人,许兆雪向李叔问道:“话说今天官府的人呢,不应该他们的修士来点火吗?叫什么,起灶?”

“快了吧,那些官老爷可是架子大得很呢。”李叔一边指挥着众人,一边说着。

“大修士王子元到!”说曹操曹操就到。由一名官吏朗声唱和,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在两旁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切,换了个人啊,咋不像个小姑娘一样让人八抬大轿请过来,过来点过火就行,要不是小爷不会,用得着你!”许兆雪看着相当有做派的气势,不忿的小声嘟囔着。

一旁的李叔大概是听到了,轻轻蹲在一旁,小声的说:“少爷,您就算会了,也不能点,得让人家来的。”

“哼~!”许兆雪没反驳,只是赌气一般的把头撇到一边。李叔见此情景也就不多说什么,缓缓站起,等到对方走上前来,立刻引导着走到大锅前,让他占据主位。

“咳咳。”王子元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随后说,“今日……”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许兆雪反正是困了,底下的人群反倒是习惯了一般,还时不时鼓着掌,喝着彩。反正过去了许久,王子元总算是结束了,转过身,捏道法诀把火升起来,引得底下人不住喝彩,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到一旁。等到渐渐淡出众人视线后,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向李叔问道:“我疤疤癞癞讲了那么久,怎么那两家的人还没来!”

李叔听到这里当场就愣住了,陪着笑,说了大段的好话把人家哄舒服了才说:“您如此身份,小人也不敢欺骗人,但县衙早有规定,我们三家负责早中晚,各一次施粥,我许家是早上的,其他两家是其他时候,用不用我现在替您去叫来?”

王子元这才想到似乎接班的上任告诉过他,但他没当回事。内心有点尴尬,但也没有表露出来,打着官腔说:“不用了,我就是看看你们有没有把县衙的规矩放在心上。既然知道,那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恭送大修士!”李叔听到这里也不戳穿,憋着笑,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行礼。

“霍,这玩意是什么原理呢?这么快就能好,每次看都觉得神异啊。”许兆雪看着不消片刻就已经煮好的粥已经再向四周的开始分发。至于碗筷,都是各家各户自带的。

看着匆匆赶来的李叔,许兆雪问:“李叔,你干啥去了,那家伙新来的这么多B事啊。”

“哎哎哎,少爷,岂能满嘴脏话,有失礼仪啊!”李叔没有先回答,反而是先劝住许兆雪,“听闻如此大修士都可神识铺地,如此大声,若是被听见了,那就不好了。”

“他要是有那本事,刚才就听见了!”许兆雪满不在意的继续说着。

“少爷,您没上去分肉吗?”李叔看着分粥的众人都染上了些许污渍,和干净许兆雪一对比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哦,那三个家伙反正脚崴了,手没事,让他们分了撒进粥里去歇息了。”许兆雪一只手撑着头,看着人群,说着,“话说,李叔,你还没告诉我你刚干嘛去了。”

“唉,人家毕竟是官府新派来的修士,有些事情不懂,那不是很正常嘛。”李叔打着哈哈回答着。

“切~!”许兆雪没多说什么,但也猜到估计这个人啥都没看就来了,心想—不愧是大修士,嘴巴得不得的讲半天还不累,一会公孙家人估计快来了,百姓乐呵了,不过这里过得倒还不错,一日三餐呢,我以前都懒得吃早饭来着。

等到大家都发完粥,坐在一旁歇息时,许兆雪对着李叔和几个人勾勾手指,跑到一边,脱下衣物,说:“诺,衣服帮我带回去。你们把衣服脱下来,我挑挑。”

“少爷?您这是何意?”李叔有些不解的问。

“哦,没事,我溜达。”许兆雪敷衍的回答,随后从已经脏兮兮的衣物里翻找着。最后叹了叹气:“哪有灾民还穿的起棉衣的。算了,我不穿了。”

“少爷,不行啊,如此寒冷,万一感了风寒,伤了身子就不好了。”李叔大概猜到他要去干嘛了,但也不阻止,只是劝他穿上些衣物。

许兆雪光着上半身,全身锦绣的衣物也都换成了粗布,蹦了几下。大概是炼体的大成的因素,他浑然不觉有些寒冷,挠了挠头,抱住肩膀打起嘚瑟也没有像受冻的模样。

“算了,就这样吧,拿个帘子包着得了。”一位下人识时务的跑去一旁拿来了一卷盖着货物用的帘帐,恭敬的用双手递了上去。

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汉子低着头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模样,许兆雪心里虽然感觉舒服,但又有些不舒坦,矛盾的心理。于是他拍了拍对方肩膀,对他说道:“谢谢奥,别低头,我又不能吃了你。”

“我走了,你们回去吧,告诉爹娘,我一会就回去了!”许兆雪看了看现在自己的装束,满意的向远处的人群跑去,还特意绕了绕路,避开前面被注视的地方,虽然已经听到父亲给的许多信息,但许兆雪仍有许多疑问想要去解惑。

李叔给那个拿来帘帐的几两碎银,然后指挥道:“走了,该回去了。”一行人又去浩浩荡荡的收拾物件。

“阁主,小家伙跑去灾民里面了,用不用跟进去保护。”远处,一个身影正看着这一切,用传音石向着另一面的人报告。

“跟进去干嘛,能打过他的就不会在里面等着布施了,等着,等他出来就领过来。”传音石的另一面传来女人声音,随后就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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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家的娃娃啊,怎么还没粥喝呢,来来来,爷爷这碗给你。”刚混进人群不久的许兆雪就被一个没有专心吃饭的老头发现,让他坐到身旁来。

“诶,谢谢老爷爷。”许兆雪也不推脱,坐到一旁端着碗,仰着脖子,靠在嘴边也不喝,过了一小会把碗递过去说:“我饱了,剩下的给爷爷喝吧。”

老头子看着面前没下去的粥水,擦了擦眼睛,看着许兆雪真诚的模样嘀咕道:“是老头子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

看着不动弹的老爷爷,许兆雪催促道:“爷爷快喝啊,一会凉了就。”

“啊,好好好,我喝。”被催促的老爷爷也不再迟疑,仰起脖子,一口厚粥顺着脖子就灌了下去。完事还砸吧砸吧嘴笑着说:“诶嘿,老东西我啊运气还真不错,吃到点肉末子呢。”

“爷爷啊,等开春了我们去种地了是不是就能好过了呀。”许兆雪等对方顺溜后才开口委婉的问道。

“诶呦,小娃子就是小娃子,老头子我都在这里过上三十多年了,也没有一点点改善哟!”老爷子喝完粥,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就开始和许兆雪唠起嗑来。

“啊,爷爷,为什么呀,开了春,种了地,有了粮食,那不就好过了嘛。”许兆雪继续问着。

“诶,这谁家的小娃子,看着还挺白净,刚来的吧,从南边那户人家来的啊。”老爷子还没有回答,一旁的几个男子已经过来凑起了热闹。

“啊?我家啊,就是,就是。”许兆雪露出为难的脸色,扭捏着。

“好好好,不说了,看你刚来,我们这些长辈教教你。”一名汉子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窘迫,立马上前解围,“小娃子,带钱没啊。”

“啊,没有啊。”许兆雪愣了一下,说。

“啧,户籍销了没啊。”对方又问道。

许兆雪想了想,不确定的说:“大概是销了吧。”

“这谁家的娃子啊,要过苦日子喽。”周围的众人说起来,露出不忍的脸色。

“这,钱拿了也用不上吧。”许兆雪不解的问道。

“诶,你不懂...”“我来说....”“你去一边去,我来...”众人七嘴八舌的,似乎都想把满心的牢骚发泄一般向前涌着。

“咳咳,老头子我来说吧。”这时最开始的老爷爷清清嗓子,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等到众人声音渐渐消去,老爷子才开始说起:“户籍小了,咱这就是无户的人了,税收的确是收不到咱这里了。但是咱这条命就和牲畜无疑了,官员每日的孝敬,都是要钱的。钱从哪里来,卖粮啊!”说到这里,老爷子有些愤怒的吹了下一旁的一对。引起一片附和声。

“再者,明明不要税了,劳脚钱,过路钱,那是一样不能少啊,卖粮,哼,一斤粮能卖半斤钱,那都是那帮狗东西开恩了。”

说到这里,又引来周围一片的附和声。

许兆雪大吃一惊,不解的继续问:“那你们为何不...”可后面的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一旁的人眼疾手快捂住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我累点就累点了,我家婆娘和儿子前两年我攒了些银子送进城里入了户籍。”一个汉子开口说道。

“看见咱家这膀子了没,不服?打到你服!”有一个人开口道。

还有一个人把袖子撸上去,露出不粗的胳膊比划着。指了指城墙上的侍卫。最后说道:“能过还是能过的,就是日子苦点罢了,好歹有三家大善人愿意行善布施。”

看着面前感叹的众人,许兆雪再没有脑子也不会把扎心的事实说出来,最后问:“那为何你们不都攒攒好如城中户籍呢?”

听到这里众人笑起来。一个人拍着许兆雪肩膀说:“你让驴拉磨子的时候绑根胡萝卜会真的让它吃到吗?也就让它舔舔尝个滋味啊。”说罢,众人也大笑起来。

那个婆娘入了户籍的人也笑着说:“因为我在这里,我家妻儿才能入籍啊!”

听到这里,许兆雪万分感慨,又不禁心想——我大概是最废物的穿越者了。心有志而无力。

“嗨,公孙家的人来了!!!”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周围人也都站了起来。老爷子拍了拍屁股,拿起碗来,又从一旁的包袱拿出一个陈旧但干净的碗来,刚转过身,却发现刚才坐着许兆雪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些许银两。其他人也都看见了,笑着说:“哟,老东西好入土了到碰上贵人了。”也没有想要争夺的意思。

倒是老人挨个递了过去,还笑呵呵的说:“见者有份,见者有份,老东西活不了几年了,给你们年轻的,好歹还有个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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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远处又开始装杯的‘大修士’王子元,许兆雪突然感觉还要一年才能修炼实在是无比漫长,也痛恨着自己的弱小。

“少爷,阁主有请!”一模身影突然半跪在他的身旁,吓了他一跳,也不知道是谁,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打断了他好不容易汇聚的心情。有些警惕的打量对方一番。心想—好像比我强啊,那去看看吧,反正我这么弱,不想请的话绑我走都行了。

于是让对方带路,跟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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