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柴房出来的时候,舒老太浑身是血,但是脸上挂着欣慰和满足,显得她刻薄的长相愈发渗人。
“娘,怎么样了,杀了吗?”
舒大手和舒大脚围上来,舒老头则是在一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目光中也带着询问。
“杀了。”
舒老太脸上笑意更浓:“月儿真是出乎我所料。”
她原以为魂魄归一,月儿就变得优柔寡断,没想到啊……她不愧是那人的女儿。
舒大手和舒大脚自己进去看了尸体,只见海棠瞪大眼睛倒在地上,脸上都是扭曲惊愕。
她的肚子被破开,里面的五脏六腑全部化做了腐肉,脓水流了一地,散发着浓浓恶臭。
“娘什么时候这么狠了??”
舒大头背后起了冷汗。
“不是娘,是月儿。”舒大手还算镇定,拿了包化尸粉出来,仔细的撒在尸体身上。
“月儿早就给她下了毒?难怪会放她走。”舒大头沉吟片刻,终于理解了他娘眼里的欣慰。
原来舒晚月把人放走以后,舒老头和舒老太就带着两个儿子借口探亲围猎海棠。
海棠狡猾,当晚没急着走,反倒是去帐篷里面偷了些金银首饰和银票,一路上又伪装起来,生怕被舒晚月追回去。
可惜她不够警惕,眼看着京城快到了,她也不屑于伪装了,直接被舒大手识了出来。
彼时的她离京城门口只剩一步之遥,她甚至看见了昔日的旧友,就被舒大手带走。
直到腥臭味散光,两兄弟才慢慢从柴房退出,并把柴房封了起来。
林锦言和沈傅两人喝酒,多年未见,一时间唏嘘长叹,都喝不尽心。
女眷那边散了场,他们也换了地方喝酒,直奔一楼的小房。
没人了,谈话也随心所欲起来了。
“今日去了县令府一趟,季煜这人心比天高,恐怕不会乖乖听我们做事。”
沈祈安喝了一口酒,浓醇辛辣在口中炸开,回味无穷。
林锦言眸色淡淡:“三日后盐运使会途径东阳,你说这县令会不会密谋造反,结党营私?”
他是询问,又是肯定。
拿捏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当然是捏着能一击将他致命的把柄。
盐课是大虞赋税的重要组成部分,朝廷对于盐法的管理也十分重视,沿袭历代以来实行的官营专卖制。
拿盐下手,是最容易的。
傅逸轩眼睛一亮:“我搭线让两人认识,这季煜心比天高,留点把柄是必然的。”
林锦言点了点头。
沈祈安又道:“远归又破了一城,被亲封了大将军,赐婚公主。”
徐远归,在林锦言出事之后就被他爹扔去了边境,五年前失了消息,沈祈安再见他时,他已经是敌国公主身边的侍卫了。
他失忆了,被公主捡了回去,两人暗生情愫,已经私定了终身。
他恢复记忆时,恰好林锦言开始布局,当即决定进兵营全力辅佐他,也是为了光明正大迎娶公主。
只是这一战打完,他就彻底站到了大虞的对面,将来可能在沙场上对上他的亲生父亲,对上他的亲兄长,被千夫万指,被落下通敌叛国的名声。
林锦言沉默的喝了一口酒。
他们五人,命运多舛,皆不如意。
只希望以后的日子平安如意。
“夫君,送客睡觉啦。”舒晚月清亮的声音响起,三人才如梦初醒。
“行了,再不把锦言放回去,小嫂子就该跟咱们急了。”沈祈安禅了禅紫色锦袍,率先推开小房的门出去。
傅逸轩喝完碗里的酒,眼神迷愣,也跌跌撞撞的出去了:“人生能得几回愁,活得一日一日忧……”
林锦言沉默的坐了一会,这才起身回房。
此时的舒晚月换了月牙白中衣,正躺在床上偷偷看儿子写的话本子。
不得不说,她二儿就是有才华,一本书看下来,她一会跟心肝挠似的,一会又笑得像个傻子,一会又哭成泪人。
门口铃铛响动,清凌凌的。
舒晚月知道是林锦言回来了,刚坐起身就被他小心翼翼拥进怀里。
“唔,浑身都是酒味,喝了多少?你不会喝酒,以后少喝一点。”舒晚月嗔怪的推他,只觉得抱着她的那具躯体异常火热。
“喝了一盅。”
林锦言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起一阵鸡皮疙瘩的酥麻。
他的手不老实的游走。
“等等,你先去洗洗。”
舒晚月红了脸。
这男人发起情来六亲不认,能从晚上侍弄到白天,她也是害怕了。
“不要。”
林锦言撒娇的蹭了蹭她雪白的颈,呼吸喷洒,勾的她像水一样软成一滩。
好吧,谁让他是她的娇娇小相公。
“你求我。”她哼哼唧唧,主动攀上他。
林锦言眸色越来越幽深,酒气萦绕间,她眸光潋滟,水汪汪的眼里带着情欲,比任何时候都能勾人心弦。
“晚晚,求你。”
他软软开口,一点也没有平时清风自得的样子,眼眶红润,如同从高岭被拉下神坛的雪莲花。
舒晚月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主动献吻。
红帐翻飞,水乳交融,女子的娇吟一阵一阵传入寂静的夜里。
今夜,失眠的人可不止这一对……
钱锦雲刚让丫鬟收了账本准备歇下,就见纱窗外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小姐……这……可是登徒子?”
丫鬟比她先看见,压低了声音害怕的凑在她身边。
“不是,你先下去吧。”
钱锦雲摇了摇头,头上的簪花流苏随着她的动作飞扬。
丫鬟喏喏的应下,又被她喊住:“去把傅公子请进来。”
听了她的话,丫鬟心里一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不过主子的命令,她不敢不从,去外边请了那公子。
傅逸轩醉醺醺的,下意识就到了钱锦雲院外边,这会也没有进去的想法,就看着纱窗发愣。
“公子,我家小姐请你进去。”
丫鬟把头低进地里,根本不敢看傅逸轩。
这些权贵公子不是她这种丫鬟可以直视的。
她话音落下,傅逸轩闪身进了房。
“……”
丫鬟尽职尽责的守在院外。
此时屋里,钱锦雲在屏风后面有些紧张的捏帕子。
傅逸轩也只停在屏风另一边。
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自从铺子忙开了之后,她总是借口不见傅逸轩。
舒三嫂来舒四宅说了长夏勾引舒大脚的事情,又让她焦虑恐婚起来,更是不愿意见傅逸轩。
今晚小聚她都用身体不适的借口推掉了,却不想傅逸轩找了过来。
他一进门,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
“你喝酒了?”
钱锦雲皱了皱脸,唤丫鬟去煮醒酒汤。
傅逸轩只是死死盯着屏风,呼吸中带着沉重,烛光隐约透出女人曼妙的身姿,如同摇曳的带刺玫瑰,致命又吸引人。
“怎么不说话??”
许久等不到他的回答,钱锦雲又唤了一声。
却听屏风对面的男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紧接着,他竟是哭了出来。
“没……我没媳妇了,媳妇不要我!!呜呜呜呜呜呜。”他如同一只小狗一般呜咽,耍赖一般坐在了地上。
那哭声越来越大,似乎要震穿瓦片传上云霄。
“你别哭,别哭了,等会主楼那边要差人来问了。”钱锦雲一个焦急,鞋也没穿,直接绕过屏风把他嘴堵上了。
“唔唔唔……”
傅逸轩被堵了嘴也不挣扎,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的好看小媳妇,眼眶里还挂着几滴晶莹的大泪珠呢,人就先傻笑起来了。
“你笑什么。”钱锦雲纳闷,又感觉手心一阵湿濡,竟是他舔了自己的掌心。
“你……!”
她触电一般收回手,脸早就红了起来,那手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还没等她控诉,男人倒是先发制人了:“为什么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你。”她好脾气的扶他起身。
傅逸轩耍赖不肯起来。
“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了,直接去主楼那边喊几个人把你抓回你院子里去。”
钱锦雲失了耐心,警告的看着他。
傅逸轩委屈巴巴,像一只可怜小狗,脸上还带着被舒晚月揍出来的伤:“那你亲我一口,我就起来。”
……
钱锦雲的脸越来越红,鲜艳欲滴。
“你耍什么流氓无赖,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她恶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傅逸轩吃瘪,又哇哇大哭起来。
“小姐,怎么了?”
门外煮了醒酒汤的丫鬟听到声音过来,担忧的敲了敲门。
“没事,你在外面等着。”
钱锦雲知道这小狗最好面子,自然不会让丫鬟进来把他这样看了去,无奈,亲了他脸一口:“别闹了,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软软的触感,一触即逝。
傅逸轩眼里闪起亮光,又软软求她:“再亲一口,这边也要。”
这样的他不同往日高高在上,只是个求糖的小孩,让钱锦雲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软了下来。
她弯腰,又在另外一边亲了一口,腰被两只大手扶上,猛地拉下,两人唇齿相依。
“你!”
钱锦雲挣扎着起身,双手照着他的猪头招呼。
傅逸轩被打的委屈,一瘪嘴,又是要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