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他招了招手。
少年原本落寞的眼一点点盛满星光,向她奔来,随即又克制的停在她面前。
舒晚月无奈叹气,把梨儿放了下来,把他拉进怀里:“靖哥儿,回了京城,不许说这里的事情,隔一年来找我解一次毒,能做到吗?”
闻着她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轩辕靖猛地点头,眼角已经微微湿润。
他拿了一直藏在袖中的盒子,郑重的给她,里面是五百两银子,还有一枚凤簪,是他赠予她的礼物。
“晚月姐姐……”
千言万语,全部汇聚,只剩下呢喃。
舒晚月拍了拍他的肩,眉目温柔:“去吧。”
她递给他两瓶药,一瓶毒药,一瓶解药。
轩辕靖用力点头,握紧了药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决然往外走。
林秋梨和林杏雨看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没讲话。
也许少年回首过往,此时心情仍记忆犹新,他早在心中隐秘的角落,把舒晚月当作了母亲。
次日清晨,傅逸轩赶了个大早拉着林锦言起床去镇上。
两人近来越来越忙。
舒晚月也不过问,既然林锦言不想让她插手他那边的事情,她就不插手,她自己也有事情要忙活。
钱锦雲起床时,舒家人已经全部出去忙活了,院子里倒是有一个老熟人。
“三姨娘?”她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三姨娘追着她宅斗追到舒家来了?
就这么恨她?
她这几日都没回镇上,不知道钱老爷遣送了府里的姨娘。
冯芸儿见了她人畜无害的病气娇弱脸,也是吓了一跳,昨天下午忙完她就回帐篷那边去了,自然也没见到钱锦雲。
原来她是在这治病……那,那阎王是不是也在这?
她想到傅逸轩和他身边的元宝,下意识捂住小腹,脸上闪过一丝害怕,急忙跟她解释了一番。
“哦~所以你以后是舒家的下人了?”
钱锦雲恍然大悟,随后不理她了,又去了厨房。
正好刘春雨在,她就央求她做蛋糕。
“不行不行。”
舒晚月从她后边出来,手上还提着个大篮筐。
“月娘,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钱锦雲双手合十,她这种贫血病人,就是喜欢吃糖分高的东西。
“不行。”舒晚月摇头,扔了手上的野鸡喂嗷嗷待哺的银虎和小蛇:“今天中午添发跟我爹要搭窑炉,我们吃烤鸭,你可别现在就把肚子填饱了,不是,我说你啊,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早餐跟午餐一块吃,这样会得胃病和结石的知不知道?感觉去净手,等会让春雨给你一点曲奇饼干吃。”
她念念叨叨的。
钱锦雲认真的看着她收拾药材的侧脸,突然道:“月娘,原来有娘的感觉是这样的。”
唠唠叨叨也不让人烦,就算烦了,听不到又会想念,这就是有娘关心的感觉吧。
舒晚月无语:“你们有大病,一个两个都把我当娘,我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妇好吧。”
“是是是,东阳最貌美的少妇人,就是你。”钱锦雲脸上又挂上笑,病气的小脸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红润又有光泽。
舒晚月无奈一笑,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又拿了篮筐里面的药材来收拾。
寻常的药材舒家都会收,她只需要去采摘一些难见的药材。
这种药材一般在深山,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早上,所以她早上一般都在山上,午时才会回来。
钱锦雲见她收拾的认真,捧着脸在一边看着:“月娘,你真好看,怎么看也看不腻。”
舒晚月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我给你画一套珠宝吧,手痒了。”
钱锦雲端了个小马扎过来,她的丫鬟从她房里拿了纸笔。
“对了,说到这件事。”舒晚月理着药材,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日我们拿了你设计的图纸去银楼,那掌柜的问我们你的消息呢,说那些款式都很新颖,拿出去能大卖,我说回来问问你的想法,结果一直到现在才记起来。”
“银楼?祥记银楼吗?”钱锦雲画下一朵桃花,抬起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舒晚月回忆一会,才犹豫的点了点头。
“原来你们那日去的是祥记。”钱锦雲摸了摸下巴:“祥记就是我的嫁妆铺子。”
“什么?!”
舒晚月震惊,那么大一个银铺子,双层的呢,至少几千两银子才开得起来吧,居然是钱锦雲的铺子。
“真的是我的铺子,镇上十家铺子里就有四家是姓钱的。”钱锦雲不甚在意道。
“……”
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你想要?我把祥记送你。”
她又道,这次眼里带了点兴致。
“算了。”
舒晚月怎么可能真有这么大一个千两铺子,无缘无故得来的,她也得有命去消受。
她摆了摆手,半开玩笑道:“你得把它开大一点,多挣一点银子,新年的时候给四个孩子的红封包大一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钱锦雲把这句话记进心里,又画了一张桃花步摇的图纸出来。
回了屋,她让丫鬟去镇上喊了银楼掌柜过来。
银楼掌柜初听小姐唤他,欣喜若狂,他接手银楼那么久,最多也就跟钱府的管事吴波打交道,哪里见过这背后的主子。
都说她红颜薄命,二十岁便要香消玉殒,结果人家现在二十有余了,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再听……
“什么?!东阳村?珠玉姑娘,你是不是说错了,不是应该去府上吗?”
银楼掌柜惴惴不安,难不成小姐嫌他人老了,准备把他骗去乡野之外杀人灭口。
“小姐现在在东阳村养病呢。”
钱锦雲身边的丫鬟珠玉笑眯眯道。
银楼掌柜这才放心,跟着她去了东阳村。
此时的钱锦雲屋里染了熏香,一道水墨屏风隔绝视线,简陋的泥胚房里,样样摆设都是上乘。
这些都是钱老爷给她一辆辆马车运来的。
娇娇小姐,怎么可能住的惯泥土屋。
掌柜的在屏风另一侧抱着拳,额头上不停滴冷汗,等着她慢悠悠翻阅账本。
翻了有半个时辰,钱锦雲才停下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