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他三年,她难得对他咄咄相逼。
比如上次的事情,她也只敢偷着跑,并不敢这么与他相对。
今天倒是涨了本事,能追着他问这些。
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江初寒点了烟,腥红的亮点,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有几分诡异。
一闪一闪的,没有路灯亮,却有穿透力。
苏零月似乎非要找一个答案,她固执的看着他,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车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雨小了。
这时候的劫道雨,总是噼里啪啦的一阵,然后就会雨过天晴。
来得快,也去快。
“下车。”
江初寒说道。
外面的路,在下过雨后,有积起的小水坑,他将烟屁股弹了出去,落入水坑,很快就湿灭了。
苏零月紧紧的抿着唇,不吭声,更不会说什么。
两分钟后,江初寒的车子开走,苏零月孤零零站在原地,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宠物。
脸色微白,但精神还算不错。
她长睫卷着,目光淡漠:试出来了,他的心头好,果然还是苏芷嫣。
她不能说苏芷嫣不好,说了就不行。
目送着车子远走,尾灯都看不到了,苏零月把身上的风衣拢紧,是他上次去酒店买的款,她不是太喜欢。
不过,下过雨的秋夜,她更不想让自己生病,这点上,还得分得清楚的。
嗖!
一辆车开过去,很快又转了回来,在她面前停下。
黑色的轿车,车身流畅,又是一辆宾利。
苏零月看了一眼车牌号,有些眼熟,但记不起是谁。
“苏小姐,这么晚了,又刚下过雨,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车窗落下来,年轻的男人露出沉稳的脸庞。
与江初寒长得有几分像。
苏零月认出来了:“江先生。”
江家有两子,一母同胞。
江初寒从商,江凛冬从政。
如果说江氏集团,是握了整个江城的经济命脉。
那么江凛冬身为江城市检,更是被人交口称赞。
听说,江俭行事,从来雷厉风行,铁面无私。
之前刚查过江氏,按规矩查,没查出来任何毛病。
脑中闪过对于江凛冬的评价,苏零月抿唇,也没有多说话。
已经凌晨了,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冰雹,江凛冬不会这么晚回去。
但,就是这么巧。
江凛冬是认得苏零月的。
前两天江城的热闹与艳闻,都是这位姑娘的。
此刻,夜色深沉,雨势刚停,风显得凉,她裹紧着身上的风衣,像一只刚刚被风雨吹打过的小草似的,格外的可怜。
江凛冬抬手压了一下发疼的眉心,说道:“一个人在街上晃,江初寒没陪你?”
都知道她是江初寒的女人。
江凛冬自然也知道。
他与江初寒虽然一母同胞,但两人只差一岁,彼此关系也还好。
“他临时有事,先走。我叫了车,一会儿就到。”
在江凛冬面前,苏零月还是记得给江初寒留面子,江凛冬是什么人,身为市检,跟无数人打过交道。
她这点小把戏,他一眼就看透了。
也不会戳穿。
只道:“这里不好打车,去哪儿,我送你?”
苏零月左右看看,的确是无车。
很客气的道:“那就麻烦江先生了。”
江凛冬年轻,有为。
身上的制服穿得板正,凛然不可侵犯。
哪怕是坐在车里,全身都是一种浩然正气。
苏零月尽量坐得靠门边一些,不敢与他对视。
江家两子,用外界的话来说,都不是省油的灯,手腕都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苏小姐很怕我?”
江凛冬看着她,倒是觉得有趣。
有胆子跑出江初寒的笼子,倒是没胆子多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真的勇,还是假的勇。
车子一路向前,司机不敢说话。
江检一向严厉,铁面不留情,私生活更是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也不知道今天捡一个苏小姐,会不会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这话题,苏零月憋着没敢接。
怕吗?
是有点怕!
跟了江初寒三年,那人性子阴情不定,她到现在也没摸准他的脉。
更何况是江凛冬。
一个能成为市检的男人,他一记眼神,她感觉像是在审叛。
不说话就是害怕。
江凛冬也就没再多问。
倒是司机又问一句:“苏小姐要去哪里?”
苏零月这才回神,想了一下说道:“送我到最近的酒店吧!”
江凛冬多看了她一眼,司机已经接话:“好的。”
单身女子,长得好看,又娇弱,却被他哥凌晨时分扔在街头,这两人大概是闹了矛盾。
江凛冬没多问,到了酒店,司机停下车,苏零月道了谢,便转身进去。
司机问:“先生,我们回去吗?”
“嗯。”
忙碌一天,江凛冬也累了。
路上捡到苏零月是意外,能把她顺路捎到酒店,也是他日行一善了。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车里总有一股淡淡萦绕的味道,是她身上的。
江凛冬向来不习惯自己的地方,被别的任何人入侵,眉眼前刹那又浮出那个娇娇小小站在街头的女子。
像雾又像雨。
不太凝实。
风一吹,便散了。
跟司机道:“回去洗车。”
司机马上知道,这是因为刚刚载过苏零月的原因。
犹豫一下,又想起另一件事,说道:“听说今天晚上江总回过老宅。夫人那边积极联络各家太太,要给江总跟先生介绍相亲。”
江凛冬一顿,眼底抹出一丝淡意:“她愿意就随她去。”
司机惊讶:“先生,要是夫人真让您回去相亲呢?”
“相谁的亲?”
江凛冬道,司机顿时不吭声了。
江家二少,从来不是被人摆布的性子。
更何况,他是市检,也没人能摆布得了他。
他若不愿意,谁来都不行。
苏零月洗了热水澡之后,爬上软软的床睡了。
倒是不知江初寒在把她扔下车的十分钟之后,又返了回去,沿路找她,只是,没找到。
他把车停在路边的绿化带旁,看着刚刚落下的冰雹还有一些在绿草中没有融化,江初寒就想,他是不是对她太过关注了?
女人该宠的时候宠,该调教的时候,也要调教。
他订婚的事情,与谁订婚,她苏零月也管不到。
知道她是吃醋。
可是,她只是他养的一只小雀儿,她哪来的资格,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