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也是机灵得厉害,它见我往来路跑去,竟也跟着我一起移动,万一它发现阵门没关,再先我一步从阵口逃出就糟了。
大阵少了鬼、柳二星宿,尚不完整,阳气不能在阵中流动,我也不能起阵、控阵,倘若它真要强行冲关,我也不好阻拦,可它要是逃出去了,再想把它关进来就难上加难了。
如此情形,只能用出三十六计中的“李代桃僵”:势必有损,损阴以益阳。当局势面对不得不遭受损失的时候,应当舍弃次要利益,以保全重要利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骨灰鬼难防。只能抛弃掉手中的骨灰盒留住小鬼了!
我抡圆了胳膊,将手中的骨灰盒往后用力一扔:“你妈的骨灰盒在此!”
“韩婉,守住阵口!”
趁着小鬼分神回身捡骨灰盒之际,我唤出韩婉。强大的阴气涌出,韩婉从我眼前飞速掠过,如同射去一道白光。
韩婉先一步赶到,把住未封的鬼、柳二阵门,我随后追去,将剩下的两枚铜钱补上空缺的鬼、柳两处,至此,大阵终于完整。充沛的阳气在锁鬼阵中运行起来,往复循环,生生不息。
小鬼抱住自己母亲的骨灰盒在阵中往来冲突,我拿出招魂幡起阵,唤醒护阵四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阵脚、阵首不断变换,让小鬼不得脱身。等它力量耗尽,我和韩婉便进阵截杀它。
阵中的小鬼因为不断折腾,早已是气喘吁吁,它在阵中来来回回爬动,依旧不得脱身之法,显得极为恼怒烦躁。
因其被大阵所困,我才有机会观察它的模样。它的身体要比婴儿大,像个一岁的孩子,可是样貌却与人类儿童相差巨大。
可能是上岸太久的缘故,它的皮肤开始缩水,显得皱巴巴的,像个年近耄耋的老人,皮肤表面还遍布一些蓝绿色的斑块,应该是尸斑。因为阴气聚集,它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灰黑色。
见我一直在观察它,它挺不高兴的,一直对我呲牙咧嘴,犹如一条被关在笼中呲牙低吼的恶犬。
看了一会儿,我也没了兴趣。锁鬼阵虽然不能直接伤害鬼物,但阵中源源不断产生的阳气却一直在消磨小鬼身上的阴气。只要拖得够久,或者等到天亮,胜利唾手可得。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可是天不遂人愿。
凉风吹动我的发梢,我向风吹来的方向望去,河面飘来了不少东西,如同一具具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走近一看,我的脸色不再平静。水面上赫然飘着许多的稻草人,草人横七竖八地霸占了大半个江面。
不知何时,河上升起了白雾,这雾气突如其来,没有预兆,更是给本就危机四伏的夜又增添了几分诡异。
远远的,我隐隐约约地看见雾气中有人撑着竹排朝岸边划来。我脑子里浮现的不再是:“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而是“竹排草人江中游,冷夜孤身逢敌手。”
竹排灵动轻巧,行进速度也是不同寻常,几个呼吸的工夫就靠岸。下来一人,蒙面,身着粗布短衣,裤腿卷到膝盖,赤脚,衣着打扮像个打鱼人。
他走到我前面,与我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朝我脸上的面具看了几眼,然后弯腰拱手:“江湖路上一枝花,金戈兰荣同根瓜,虽然不是亲兄弟,古往今来未分家。”
“顺子一打闯九州,三皇治世把它留。算尽人间吉凶事,不打中间打两头。”
那人语气变得轻松,朝我走来:“哈哈哈......原来是一家人......”
“哼哼。”我心中冷哼,表面却依旧坦然自若地谈笑:“是啊......一家人......”
“砰!”巨大的声响震彻了夜空。
突然,怪人和我同时攻向对方,双方全力出手,各自后退了几步。
“好小子,憋着坏呢。”我面前这人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
我嘴角上扬,出言嘲讽:“呵呵,你也不赖。”
双方撕破了脸皮,他也不再顾及,朝我怒声暴吼:“把我的小鬼放了,交出定风丹,我可以饶你不死!”
他的鬼确实被我关在了锁鬼阵里出不来,可是,这定风丹又是什么东西?心里虽然觉得奇怪,可是对敌时是万万不能露怯、显疑的,否则极容易被对方抓住弱点。
“怎么?我就不放,你的东西一件也别想要!除非你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大声叫我三声爷爷。”我轻蔑地说着,脸上是不屑的表情。
此举就是要刺激他,将他激怒。人在愤怒之下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待他露出破绽,便是我出手击之的时机。
他气得浑身颤抖,可惜他蒙住了脸,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不过我料想他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伸手摸向衣兜,他掏出了一张符箓,黄纸血字,颇为不详,“你会后悔的!”他朝我看了一眼,眼中充斥着仇恨、憎恶......仿佛只有将我千刀万剐才能消去他心中的恨意。
符纸抛向空中,欻地一声爆燃,他掐诀默念咒语,双手上下翻飞,结出一个又一个复杂的手印。
不能再等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做法,得想办法阻止他!
他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上藏着鬼,韩婉是我最后的底牌,不能轻易打出,要出其不意,用来给他致命一击。
他还在施法,我抓住空隙,直接朝他冲去,转瞬之间就到了他的脸上,我握紧左拳,运转体内的真气,轰地一拳砸出,可惜打出的拳头并没有击中他,而是被他侧身躲过。
我不依不饶,又是一个右手后摆拳挥向他的面部,他一边掐诀念咒,一边来回闪躲着我的动作,直到我将他逼到避无可避的地步,他才会选择用背部硬抗我的拳头。
再这样拖下去他就要完成施法了,我得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