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燥热的空气围堵了整个空间,我的某个亲戚刚生了小孩,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该是得去看望一下孕妇和婴儿的。我们几个早早地来到了亲戚家所在的小区,住惯了乡下的我实在有种进城的茫然与无措。我站在楼宇间徘徊,有很多规矩,我只能默默在楼下等待。进门是孕妇的公公,表情冷淡,不热情,实在没有亲戚在社交平台上展现得那般热切。也许只是因为不善于表达或者和我一样只是社交恐惧,就连菜肴也十分的朴素,该有的礼数什么都没有,有种不欢迎我们到来的感觉。婴儿小小的手,胖胖的小脚,可爱的瘦小头颅......先前几年,我是没有什么“厌童”感的,我很渴望和小孩玩耍。但近几年,我对小孩这个物种实在排斥,性格乖巧一些的还好说,性格聒噪一些的,我完全想要破口大骂,我缺少对人类幼崽的耐性了。我朋友们的弟弟妹妹来我家时,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进我的房间,翻箱倒柜,垃圾乱扔,穿着裤子上我的床......我会想要询问这些孩子的父母,他们的姐姐哥哥能如此有教养,怎么就这些小孩这么的缺乏管教。我该去忍耐这些吗?我必须去忍耐这些吗?我摸着小婴儿的手和脚,稚嫩的皮肤柔软细腻,她的母亲正躺在床上。我继续抚摸着小婴儿的手臂,突然看到一个红肿的、有些结痂的圆点......我再仔细摸了摸小婴儿的腿和脚,大小不一的圆点分布在小孩的身上,我起身开口道,
“姐,小婴儿的身上怎么有这么多小红点?”
“她最近捂出湿疹了...最近天气太热了。”我的表姐慢悠悠回答道。
我不太明白新生儿的痱子是何种模样,搜索了一番。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点状物质遍布的图片,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群大概率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点开的。我咬着牙点开了其中一张,红色的大部分覆盖着某块皮肤,皮肤上散布着肿起的颗粒,令我发怵。可这与小孩身上的红点很不一样,小孩身上的反而有些类似于针眼的孔洞。“不会吧,刚出生的婴儿身上怎么会有针孔的痕迹?是我想多了吧?”我尽量不把事情想到最坏。
我还在婴儿所在的房间,我的表姐起身给小孩喂奶。该是拖住小孩的脑袋,可我的表姐随意地将小孩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我提醒了一句我的表姐,表姐仍旧我行我素,不理会丝毫。我的眉间因此皱了起来,“好一个坏妈妈!”我在内心气愤道。
此时,小孩的爷爷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我的表姐一人在照顾着小孩…我的表姐,长相貌美,气质出众,在她那一代里也算是小有成就,可如今还得独自一人照顾自己的小孩,我不由得感到惋惜。奶奶他们催促着我一起离开,我便跟着一起走了,小孩的事我也不敢妄下判断……应该没有这么狠心的母亲的吧!我希望没有,希望是我想多了!
又过了几天,奶奶喊我给他们送些蔬菜去,我只好拎着一大袋的东西又去了表姐家。一进门,仍旧只有表姐一个人在家,七八月的天气夹杂着蝉鸣,且不说惹人烦躁,在表姐和小孩在的这间屋子里,反倒是多了些清闲与幽静。虚弱的身子,有些泛油光的头发,有些肿胀的四肢……感觉她好疲惫。生小孩就是令人感到疲惫的吧!为人母的伟大就伟大在,明明是疼痛难忍的生育行为,却被冠上“幸福”的称号。我见状问了一嘴,
“姐,生小孩快乐吗?”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我表姐怔住了……
她的表情难以形容,“很幸福!当妈妈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嘴巴吐出的字,我清晰听到且听懂了,但她疲惫不堪的脸孔、故作幸福的动作令我沉默。
我靠近小孩,照例摸了摸她…上次的小圆点有的淡了许多,又出现了一些新的小圆点,我的头皮发麻,战栗不已。拎起小孩的小脚,大腿的后侧有一个不明显的淤青…此时的我盯着躺在床上的表姐,不敢挪开视线……我的表姐……在虐待自己的孩子!!旁边没有大人,我怕直接问出来会刺激表姐的情绪,于是乎,我没有再询问下去。帮忙清洗小孩的奶瓶时,水池的台子上放着吃剩的饭菜,似乎只扒拉了几口……靠近表姐,我发现她的脸色发白,黑眼圈明显得着实吓人……表姐不会是产后抑郁了吧??
回家以后,我和家里人说了这件事。家里人其实是很关心表姐的,“这么好一个人竟然遇到了这种人家!”有人气不过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我只能沉默。接着,其他人便打电话给了表哥让她带上表姐去医院里检查检查。表哥平素里经营一家地板建材的店,还有一家小厂,算是自产自销。工作繁忙,所以很少有时间能照顾自己的妻儿。他大概知道自己的父母不是很认可这个儿媳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只能忍耐,出门谋生计,养活这一大家子。
据说他们下午就预约到了医生,今天没什么病人。结果果然是产后抑郁症,照表哥的语气,他的父母尽管知道这是一种很严重的产后状态,似乎仍旧对着表姐不管不顾。表哥两头跑,毕竟婆媳关系矛盾是咱们的特色。家里人带着我去看望了表姐,我说,“小孩身上有针眼……。”
小孩的爷爷奶奶这才开始关心起小孩来,当然还是把表姐晾在了一边。哭天抢地,火急火燎地带着小孩去了医院。出门前情绪失控般在屋子里来来回回,骂骂咧咧,大致内容是在问责表姐的不负责。表姐那毫无血色的脸,我叹了一口气……之前有人说产后抑郁的母亲直接将小孩扔下了楼….众生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