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医学生,大众对于医学生甚至是大学生的刻板印象就是这类学生不会抽烟。这些学生该是不吸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百分之百纯好学生,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整日泡在图书馆就是为了一个更好的平台。不仅是家长们会这样认为,连学校里乖乖打扮的学生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染发且抽烟。我记得我第一次在校园里的石凳上坐着抽烟时,路过的同学流露出了多么诧异的脸,几乎所有人都是——天呐,你竟然抽烟。没错,我作为一个女生,一介女流,我抽烟,像个男孩子一样。我们生活的时代,总有些带有性别属性的物品,诸如:游戏是只有男孩子才能玩的内容、烟也是属于男孩子独有的...属于女孩子的内容有芭比娃娃、化妆、美甲等内容。一旦两边的任意一边破坏了原有的平衡,就会被社会所唾弃。
原本属于女孩子的美甲、化妆品若是转嫁到了男生身上,就会被冠上“娘娘腔”“娘”“女装大佬”等怀有恶意的昵称。女生若爱上游戏、抽烟、短发等就会被戏称为“女汉子”“男人婆”,若是爱上中性一点的服饰,被人怀疑为女同性恋也是常有的事。我还爱染发,但我还是学生,大部分时间我都能乖乖上课,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可我爱染发......染发,也许是粉色,也许是蓝色,亦或是紫色,我都很爱,因为爱染发我会被同学传谣言。这类很无聊的人群就是青少年时期班级里的乖乖女们,在传统的中式教育理念下长大,按部就班,从小被教育不能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块儿玩。这里所谓的不三不四,大致就是喜欢乱搞男女关系,不检点,没有正经事做的一群人。那么像我一类爱染发但依旧能乖乖上课的人群会被定义成什么呢?会被归为“不三不四”这一类人中去。很可怕,这种狭隘的思维模式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圈层,并且不断扩大,互相肯定,久而久之,那个爱染发但没有不良嗜好的人就会被大众认为是经常去酒吧,经常夜不归宿一类。久而久之,人们的言语就变得不再尊重,满是鄙夷。因为人的骨子里有天生的优越感,例如白人对黑人的优越感,富裕地区对贫穷地区的优越感。我们的社会有许多的产业,第一产业是农业,封建时期从事农业的人们地位高大,反而商贾一类的地位低下,到了明清时期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商人的地位才逐渐提高。与此类似,染发会被认为是娼妓,为何呢?因为在普通大众的眼中,娼妓是靠着出卖色相存活着的,自然社会认可度很低。
如果说因为染发、因为抽烟会被认为是不良少年,那么我为了符合社会大众对于学生的期待,我需要终止我的这些嗜好吗?也许应该,我会被大人们教育,这是一个群体性的社会,这里有规则,这里有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这里的一切都不能是随心所欲的。可我终止了,我妥协了,我们女孩子就会永远不能染发,得染黑色,因为是“正经”的颜色。我们女孩子就永远不能吸烟,因为这是男孩们的专属。所以,已然成年的我染发、吸烟,真的触犯了天条了吗?没有。我触犯的是大众的传统的观念、狭隘的思想、有壁垒的童年、不能展翅的中年以及郁郁寡欢的老年...“正经人”们会成为下一个时代的接班人,分散于各行各业,最可怕的还是“正经人”涉足教育领域。天下桃李开花,“正经人”的学生们亦会变成“正经人”,我们还是会被打成“不正经人”,总有两派对立,难以调和。
我以前的朋友们和我聊起某个男生,会说“这个男生居然用这么昂贵的护肤品”。我知道,说话人想表达的不是“昂贵”,而是“男生使用昂贵的护肤品”。在大众的眼中,似乎男生只能使用廉价的护肤品,因为男生们“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男生们和“矜贵”的“大小姐”们是不同的。这也是刻板印象,很难调和,至少是现在。
我正抽着烟呢,一同学走了进来。我们不是很熟,自然也没有互相搭话。我瞅着她拿起了阳台窗台上的那双鞋,再三打量,我不经意地扭头看着她,仍旧吞云吐雾......我思考着这烟的味道真是令人沉醉,满足于尼古丁的热烈,她盯着那鞋少说也有三四分钟,支支吾吾地朝我注视着,我有些不在意地和她对视,慢悠悠地开了口,
“怎么了吗?这鞋怎么了吗?”又点了一支,
她抿了抿嘴角,眉头微皱,“这是你的鞋吗?”
“不是,这不是我的鞋,我,我之前都没见过这鞋...”我解释道。
“我想借xx的鞋,她告诉我说就在窗台上,可这和她描述的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什么意思?哪儿不太一样?”
“她说的是黑色的透明拖鞋...”
"可我看到的一直是这双鞋...没有黑色且透明的拖鞋..."我满脸狐疑地回答着...
接着她就走了出去,我也没有追出去追问。今天的天气有些凉爽,门自然是没有关上,凉爽的风席卷似的溜过楼道,摸着一扇扇的木头门,带进了一屋子的舒心。我的烟雾,我爱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我很沉醉,我依旧沉醉,方才的事件丝毫没有影响我的心情,也没有模糊我的思考。我对着这迷人味道外的事物都不感兴趣,我甚至都没有想要对拖鞋的事一探究竟,“拖鞋”罢了。我好像已经忘却十六了,我的伤悲,地铁站男人煞白的脸孔,路人的面无表情与麻木,我的“足足三十分钟”,我都忘却了......郦道莫穿着衬衫从我的门前走过,潇洒的衣摆被风吹得没有方向,听说她这次的期中挂科了,看见她我总能联想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