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程飞霞急忙否认，“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我现在过的好好的，怎么会复合呢，不可能的。”
“看你对安勇打听的这么仔细，我还以为你还想跟他复合。”
“我又不是傻子，我还……”
她突然不说话了，以前自己可不就是个傻子吗，“我就是听你姑说他那个可怜的样子，挺解气的……”
等到晚上的时候，安柳抱着枕头跑到安青这边来，“姐，我今天能跟你住吗？”
安青正在补作业，看着站在门口的小柳笑笑，“当然可以了。”
她把书本一合，招呼她上床，“来吧，一起睡。”
小柳咧嘴一笑，甩掉拖鞋爬上安青的床。
黑暗好像能滋生聊天的勇气，关上灯后，安柳拽着安青的手，有些茫然道：“姐，妈会跟爸和好吗？”
“你想让他们和好吗？”安青问道。
安柳连连摇头，然后反应过来，黑暗中安青应该看不见，又急急忙忙的开口说：“不想，姐，我感觉就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要有爸爸？见到他之后，我昨天晚上其实又做噩梦了，很害怕。”
安柳说着忍不住抱紧安青的手臂，“姐，我这样是不是不好？可我真的不想有爸爸。”
“不想要就不要，他们已经离婚了，不会生活在一起的。”安青摸着她的头安抚道。
安柳点头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说：“别的爸爸也不会有吧？”
安青一愣，她发现了？
转过来看安柳。
透过黑暗，安青看到她眼神中的不安，于是摸摸她的额头安抚，“你不想妈再结婚？”
安柳咬着嘴，过了半晌才说：“不想，如果找的那个人又会打妈妈，我们还能保护她吗？妈妈跟人结婚是不是就打算直接抛弃我们，以后没有人管我们，我们是不是再也没有家了？”
说到最后，语气哽咽，有眼泪从她眼眶里滑出来。
安青脸色严肃起来，因为她发现小柳的安全世界很脆弱，稍微有点变化，她筑起的内心防护墙就会有崩塌的可能。
暂且不管程飞霞要结婚这件事会不会发生，她都要先给安柳架构一个安全感，这是她之前没有注意到的。
此时不禁有些懊恼，一个从小缺失安全感的女孩，未来很危险。
“小柳，”安青正色的说：“人生不会一成不变，就像我会长大，你也要长大一样，我们以后上大学肯定还要去外地上学，你能把妈妈一块带去吗？你能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只看管着她吗？”
安柳沉默着没说话。
“妈妈她的人生不是我们在替她过，她有自己的生活，有家人有朋友，甚至可能还会有爱人，我们虽然占的比重很重，但我们并不是全部。或者我给你打个比方，就像你长大想当导演，我如果不同意，你会为了我妥协吗？”
“我……我会，如果这是你要求的话。”安柳小声的说。
“是的，你会，因为你爱我，所以我的要求你会尽量达到，但是这不是你真实想要的对吗？”
安青语气更加柔和，黑暗中只有静默的空气在流动。
拍拍她的肩膀，又继续道：“同样，妈妈也会，如果我们让妈不要再结婚，我相信她肯定也会同意的，因为她很爱我们，但你觉得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让妈妈全部围绕着我们的想法去生活，你不觉得妈妈这样太可悲了吗？”
安柳又沉默了，但安青知道她在认真听。
“小柳，同样的，你的人生也不应该依托于别人，包括妈妈和我。即使你现在还是个小朋友，但也是一个非常独立的人，你不光有我和妈妈，还有别的要好的朋友，你也会跟她们出去玩耍，也会去看喜欢的电影，我们的生活可以时有交叉但是不必完全重合，知道吗？”
“可是我会害怕。”
“嗯，我知道，我也会害怕。”安青认同她。
“啊？”安柳转向安青，眼睛睁得大大的，“姐，你也会害怕吗？”
在她心里，姐姐是个无所畏惧的人，好像从不会害怕，还能把爸爸那个可怕的人都打败了。
“当然了，我会害怕失去，害怕我爱的人离开。”安青轻不可闻的叹一口气。
“那你怎么克服的？你现在还会害怕吗？”
“当然会了，害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安青说：“姐姐刚刚学会一种克服害怕的方法，就是正视它。不要去做预想，当它离开的时候我们应该用平常心去面对，也许未来它又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你面前。”
“小柳，不要对未发生的事情做预设，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也许到头来你会发现自己全部想岔了，就像你刚才担心的妈妈那样，就算她又结婚了，那又怎样呢？她还是我们的妈妈呀。这在何时何地都不会变的。”
“可是我听说有了后爹就有后妈。”安柳嘟囔道。
安青失笑，“你觉得妈妈是那样的人吗？她那时候即使挨打，即使身无分文也没有想过要抛下我们呀。”
其实未来程飞霞如何选择，安青此时也是要打个问号的，但不妨碍安青这样劝慰安柳。
她也不希望程飞霞会选抛弃孩子那一项，至少在安柳成长起来之前，程飞霞这个妈还得好好当着。
“妈真的不会走吗？”安柳问。
“当然，你还小呢，如果走了，法律也不会同意的，放心吧。”
第二天，安青把小柳送去上补习课后，转道直接去了安小姑家。
是安勇开的门。
看清门口是安青后，脸上表情讪讪。
安小姑坐在沙发上，正在备课，她是学校的特级教师，很多家长都来找她给家里的孩子补习。
所以即使放暑假，她也要一直忙。
看到安青来了，笑着让她到沙发上坐，还问她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玩？
安青没兜圈子，“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家地址告诉安勇？你知道程飞霞已经跟安勇离婚了吧？”
安小姑一愣，她慢慢抬头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下，转头看向安青，“安青，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是。”
听安青承认的这样干脆，安小姑耳边好像炸起一道响雷。
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胸口，看着安青的眼里都是不满和控诉，“安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做什么？一口一个安勇的叫着，安勇是谁？他是你爸，你怎么会说出这么不可理喻的话？他之前在和西市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安勇突然涨红了脸，“安秀！”
他不想在安青面前抖出这样的事，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