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星重刀,力压苍穹!
当刀势汇聚时,在重楼和伍天赐的视线里,那人、那刀似都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仿佛从天而降的陨星。
肉眼可见的空气摩擦所产生的火焰,那势若万钧仿佛要压垮这周围一切的力量, 以及那陨星上尖锐的‘刺’……
重楼和伍天赐都忍不住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下一秒……
轰隆隆……
朝四周荡开的恐怖气浪,竟将这小阁楼冲得巍巍颤颤,若非所有的门窗都在瞬间就被强行冲开、形成了气流的宣泄之处,否则整栋阁楼怕都是要直接垮塌。
而在兵刃相接之处,重楼和伍天赐都被强压得直接跪了下去。
重楼所化的重剑则是早已寸寸碎断。
他那桃木剑上此时裂纹遍布,一口老血喷出, 满嘴满地都是血污, 仅只靠旁边伍天赐还仍旧勉强扛着。
伍天赐此时单膝跪地, 光是跪下的膝盖都将地面砸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深坑。
他猩红的血目圆睁,血丝遍布,双镗上顶,虽是勉强架住林书航的刀,但跪在地上的双腿发颤,全身都在不停发抖,显然已是樯橹之末。
这家伙是真的天生神力,区区先天境的炼气修为,仅靠纯粹的气血之力,竟然就抗下了林书航这第一重玄星刀法至少六七成的力量。
要知道,林书航搬血境的肉身爆发就已经不下数千斤力了,灵元修为与肉身的层次相当,能将他的爆发再翻一倍,那已然是武圣级别战力中, 都已经算是比较强的攻击。
而真正恐怖的则是玄星刀法, 完整的第一重玄星刀法威力,对力量的加成是数倍增的。
这一刀比和罗士信对拼那一刀要更强一分, 即便巅峰武圣的战力也不过如此了,那伍天赐不过只是高阶武王的战力,怎么顶得住?
若不是旁边的重楼也替他承受了部分刀力,这一刀早劈死了他。
可也只是堪堪抗住。
林书航单手持刀,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两人。
炼气士,倘若没有达到一定的极致,没有越过凡人的那条线,说实话,战斗力其实是相对较弱的。
除非是到了像李意那样的地仙境界之后,超脱了肉身的限制,那无论其道术还是武力,都将有突破性的提升。
眼前这重楼显然还没到这一境界,炼气境界虽是不低,几乎与自己持平,但缺乏强悍肉身的支持,他的灵元威力就并不能通过纯粹力量的形式展现出来。
此时在沉重力量劈压的作用下,重楼已几近脱力,跪在地上双手撑地,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可鲜血喷出的瞬间, 却是用右手抓住, 然后猛然朝地上按下去。
一个通红的手印, 上面的鲜血竟是开始不断的蒸发,化为气烟,从他手掌压地的缝隙中蒸腾而出。
从阁楼二层方向飞来的鬼虫顿时全都‘燃烧’了起来,每一只的身上都带着绿幽幽的阴火,霎时间只见阴光大盛、煞气漫天。
那些鬼虫爆发出凄厉的惨嚎声,若是视力足够好,便能看到那细小如虫的每一个阴点,其中都有一张狰狞的人类面孔在咆哮、惨叫、疯狂!
“幽冥鬼手!”
重楼咆哮,身上的青筋爆显,两只眼睛上则是血丝遍布,几乎快要爆炸凸出来,连同身体上的血肉都好似被吸走了一部分,在这瞬间变得骨瘦如柴。
他在强制透支。
此前裂开的桃木剑是他的本命法宝,本就已经让他的灵魂受创,此时再用精血去喂养鬼虫、爆发其最大战力,这是绝对的伤上加伤,要损耗他的本源,甚至可能永远都无法恢复了。
可眼前这李玄霸,实力之强简直是让他无法想象,那睥睨一切的淡漠眼神,更是让重楼感觉到了一种生生的蔑视!
他不是在乎被羞辱,魔道中人,能屈能伸,谁还没当过孙子?
可此时此刻的这种蔑视,意味着的是对方似乎还有很大的余力,若不拼命、若稍有犹豫,今天必死无疑!
嗡嗡嗡!!
大股得到了他精血加持的鬼虫群在冲到林书航身前时,竟再次发生变化。
不再是此前那分散的虫群之状,而是被那浓郁的煞气怨气所包裹,化为了一颗巨大的鬼手。
那鬼手足有三四米长,手指都有水桶粗,翻滚的虫子就好似那手臂上的流脓,带着腥臭的剧毒,朝林书航狠狠的一把抓来!
这是他最强的一击了,是魔道鬼术的绝招,从物质和灵魂双重效果的攻击。
凡人?凡人如何抵挡?凡人不可能抵挡得了!
巨大的鬼手一把就捏住了林书航的身体,还未来得及用力捏碎,下一秒……
嗡~~
一声清脆的刀鸣,一道金光自林书航的眉心间映照了出来。
鸣鸿刀!
在林书航体内也已经孕养了快一年了。
说实话,林书航一直都没管过它,一来是没时间精力,二来就算想管,他也不知道从何管起。
但这玩意儿和道种一样,即便你不管它,它也会自行从你的紫府气海中汲取自己成长所需要的‘营养’。
平时这刀会卷起来,卷成一颗刀丸的形态,在紫府气海中金光闪耀,林书航也无法催动御使。
但当此时强烈的阴邪之物靠近,却立刻激发了鸣鸿刀的反制。
一道金光射出,非常的迅疾,稍纵即逝,仿佛只是昙花一现般开了一眼,没了后续。
可那由鬼火所形成巨大鬼手却是宛若被定格在了原处一样。
紧跟着,组成那鬼手的每一个鬼虫都燃烧了起来,被金光所燃烧,在重楼和伍天赐震惊的目光面前,只顷刻间便化为了虚无。
那些燃烧的鬼虫金光在空中淡淡的点缀着、消散着。
轰隆隆的阁楼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但见林书航仍旧还是此前举刀下压的姿势,别说动了,他甚至连眼皮都没哪怕眨动一下。
仍旧还是那睥睨而淡漠的眼神,就像看着两只蝼蚁在他身前张牙舞爪。
“乱世,果然是妖魔辈出。”林书航淡淡的说,缓缓抽刀。
他这刀压消失,那边还在极力支撑的伍天赐反倒是像失去了支柱一样,双臂一软,百余斤的双镗再也拿捏不住,轰的一声砸落在地上。
放过他们?
重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隐藏的杀机。
这可不是要放过他们的节奏,何况本命法宝被破,又耗了精血,就算活下来也是个废人了。
这倒也是个狠人,他此时忍着全身的剧痛,冲林书航咆哮道:“无知小贼,我魔门自有身死传息之术!今日你是痛快了,他日必教你死于我师尊手中,永世不得超生!”
他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对方,哪怕只能看到对方一瞬间的惊惧,他感觉死也值了。
…………
李世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虽然脑子里仍旧还有些晕沉,但还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昨晚的事。
被人下了迷药,包括驿站里的近百玄甲军,只怕也没几个幸免的,身处于敌人的腹心之处,却被下毒昏睡,只得一个李玄守护,要面对的却是整个余杭的恶意……
将再猛,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武通已动了杀心,李玄要面对的何止是四手?那得是四万手!
即便是以唐太宗的心性,也是禁不住刚清醒过来立刻就出了一背的冷汗。
可却也立刻发现自己并未成为阶下囚,而是好端端的躺在驿站的床上。
此时方才微微一松,莫非……真被李玄化解了?还是自己一行只是被武通软禁了?
他疑惑的捂着额头站起身,可才刚走到门边,却就嗅到门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随即听到门外的大厅中正有人在说话。
“武郡守,请。”
平静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正是李玄的。
李世民心中微微一动,将那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
但见大厅旁有数十甲士在门口处按剑而立,却不敢靠近过来,而大门外磨铠声嚯嚯,更不知有多少兵马。
而在大厅中,四周躺着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几乎都是余杭甲士亲卫的,还有一穿着道袍的,死的位置就在大厅正中央,特别显眼。
李玄拉过一张茶桌,正与武通对向而坐。
他脚下踩着一个气喘吁吁的汉子,那汉子看起来颇为雄壮,可被李玄干瘦干瘦的小腿踩住,却似是已经放弃了挣扎,只在地上喘着气……不对,不是放弃挣扎,是根本就没法挣扎!
他的手筋脚筋似是都被挑断了,血流满地,痛苦不堪。
而李玄对面的武通却是满头大汗、战战兢兢,捧着林书航给他倒的一盏茶。
小小一盏茶却似有千斤之重,压得武通郡守的双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李世民看得都愣住了,这……这都发生了些什么?这是什么情况?
只听武通颤声说道:“李玄霸,我已如你所令,点齐了两万兵马在城门外等候了,你先放了舍弟,他那手脚上的伤可经不得拖延!”
李玄则是微微抿了一口茶,这才淡淡的说道:“第一,我说过了,我叫李玄,并非李玄霸。”
“其二,令弟袭击李公子,虽是看在郡守的面子上未曾取其性命,但既是刺客,自该由李公子发落,我只管拿人,可无权释放,你且在此等着,等李公子醒来,自有计较。”
“还有。”李玄笑了起来,冲武通举了举手里的茶杯:“喝呀,倒了又不喝,是不是太浪费了?”
那武通一怔,双手都抖了起来,神色挣扎的看着手里那盏茶,就好像茶里有着能要他命的毒药一样。
他迟疑了数秒,终是有点破防,哭丧了脸说道:“好吧,李玄便李玄,李玄将军,我与唐国公素来交好,世民还是我子侄,怎会加害?此事我真的是全不知情,将军你又何苦为难我?我武通因病无后,武家就只有我弟弟这么一根独苗,你伤他手脚我也不与你计较了,只求留他一命,给我伍家传宗接代,将军何必起疑!”
李玄笑道:“不疑、不疑!只是刺客需由李公子发落,此事没得商量,且请稍候。”
“我知你以为我耍了花招,真没有!”武通急切的说道:“大军已在城外恭候,我只求能换我弟弟一命,兵符在此,你拿了就与世民速去,我绝不敢阻拦!只求先给我弟弟医治,他快不行了啊!”
“行着呢。”李玄笑着说:“令弟的血相当多,壮得跟熊一样,一晚上都没流干,也不差这会儿。”
“你!”那武通气极,满脸涨得通红,似是想要发作,可很快却又强行压了下来。
他又不是没发作过……
昨晚重楼与伍天赐久去不归,他便已经依照重楼之言,率三千兵马过来包围驿站了,结果第一波冲进去的几十个士兵,转瞬间就被杀了个干净,顺带还扔了一块玉出来,正是他弟弟伍天赐身上的信物。
说是请武通郡守进去叙话,若是敢烧房,立刻便将伍天赐千刀万剐,要打的话倒是可以奉陪一下,顶多心情不好下他弟弟一点零件。
武通不信邪的又派进去了上百人,结果还没两分钟就死了个干净,顺带着扔出来五根手指,说是下次可就直接剁手了。
这下武通彻底了没了脾气。
这年头,传宗接代的观念是胜于一切的,他武通早年间酒色伤身,不能生育,总不能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伍家绝后。
于是只能答应对方的条件,进去和对方谈判,哪知刚一进来,跟在他身边的亲卫就被一道黑影三下五除二的杀了个干净,武通感觉都还还没看清楚,光看到刀光映照,紧跟着满地就已经到处都是尸体。
武通都直接懵逼了,然后才看到人家慢条斯理的将大厅中央清理出一块地方来,其实也就是提起那些尸体的腿朝四周扔开。
然后拉来茶桌,居然一边踩着他那个手脚筋都被挑断的弟弟,然后一边慢悠悠的泡起了茶,一边和他说起借兵、以及等李世民醒来,他们兄弟才能离开的事。
被这狠人堵在眼前,武通敢动?别说弟弟了,现在是连他都已经走不脱了。
连他崇拜至极的重楼道长都死在了这里。
眼前这男人,哪还像是昨天想象中的什么普通猛将?这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他气得浑身瑟瑟发抖的呆立原地,却拿这魔鬼毫无半点办法。
正在此时,阁楼上的房门被李世民一把推开。
看到这里,他早已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这局面,比他设想的最好结果都还要更好得多。
此时心中对那李玄的感激简直是无以复加,如此凶险的局面,这李玄非但保了他与玄甲军的安全,甚至还拿住了重要人质,以此要挟武通,帮他李世民借到了兵!
这……这何止是什么猛将之才?这简直就是他李世民的救星福星!
真是天佑我李世民,在如此凶险绝境之地,天降了这样的一个大才,否则昨天到今天,自己已经死了两回了!
此时看那武通已经快要被气死,他再也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一把推开阁楼房门走了出来,大笑着说道:“兄弟不用怀疑,伍郡守乃家父旧交,我可担保,他断然无害我之心,想是他弟弟伍天赐受妖人蛊惑,才行此错事,休要因此惊了郡守。”
听到李世民的声音,武通宛若终于看到了救命稻草:“世侄知我!我无歹心,全是那妖道蛊惑我弟,还请高抬贵手,赶紧放了我弟前去就医!”
“应该如此。”李世民大笑着走了下来,然后一手挽住武通的胳膊,热情的说道:“解救陛下之事不可拖延,郡守既是已备好军马,便请与我兄弟二人出城交割,至于令弟,且去便是,无妨!”
这是放了一个人质,逮了另一个人质,手拿把拽,怎么都不会输。
林书航这才笑着挪开了踩在伍天赐背上的腿,一脚将他轻轻挑起,抛到了大门边一众郡守亲卫处。
武通看得心惊肉跳、担心不已,但见众军士接住伍天赐,方才放下心。
此时垂头丧气,知道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也是认了。
老老实实随李世民出城,果然见得两万大军早已在城外列队整齐、随时待命。
这调兵的事,他是真没耍花招。
因为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敢耍什么花招的话,即便真把军营里的两万大军调来围杀此间,那就算宰得了李世民,也绝对杀不了李玄霸那个可怕的魔鬼。
感觉没什么人能杀得死他,再多人也没用,那魔鬼说不定真能杀光他的两万人,就算杀不光,也一定能逃走!
然后再在某个晚上悄悄摸到他的房间中,将他身上的肉用小刀子一刀一刀的割下来,把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顺便宰了他全家,连条狗都不放过。
看到军队,李世民也是心中大定,逮着武通一阵闲聊,等不多时,已见李玄带着苏醒过来的玄甲军,还弄了辆马车将昏睡中的段志玄装了出来。
李世民对武通好一通感谢,李玄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最后冲他一抱手:“郡守好走,下次再请你喝茶。”
喝茶……
武通听到‘喝茶’,险些都要吐出来。
此前他端茶的手在抖,那可真不是以为茶里有毒,而是一早上的时间被这魔鬼逼着喝了几十杯,都吐了八回了。
此时再看向那李玄的眼神里已然满满的全是畏惧。
打又打不过、杀又杀不掉,下毒没用、道长高人也没用,他是真的服了。
武通心里很清楚。
对方眼下掌军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因此才不杀自己,但等事了之后,李世民必有后话。
只等送走这俩瘟神,他就得马上搜刮钱财带着一家老小避难去,这余杭郡守,他是没法再当了,留下来,那就是死路一条。
李玄霸……天下竟有如此猛人,那唐国公、那李家,怎就出了这一文一武?!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叫李玄,李世民都跟他兄弟相称了,不是他弟弟李玄霸是谁?非要说自己叫李玄,玩儿呢?当我傻呢?怕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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