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外国的生意环境单纯,其实无奸不商,哪里都一样,李查德在生意场上尔虞我诈惯了。
心思走偏了。
他来了好几个月,竟然没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青鸾过得好一点。
甚至看到夏青鸾处于贫穷状态,还很高兴。
因为这样,他就能施展金钱的威力,让夏青鸾屈服,认下自己这个爷爷。
唐缺一眼就看穿了李查德小心思。
这也是唐缺对他毫不客气的原因。
伤害夏青鸾,唐缺绝对不会容忍。
其实,哪怕夏青鸾不接受李查德正面的好意,李查德也有足够的办法,提高夏青鸾的生活品质。
比如利用自己外商的身份,给学校施加压力,然后给夏青鸾一个更公平的环境,让夏青鸾拿到奖学金。
甚至,专门安排一个奖学金,发给夏青鸾,都可以。
但是李查德没这么做。
就是等着夏青鸾忍耐不下去,而认他。
这不能说坏,只是认亲的心情太迫切,用歪了心思。
别人或许看在金钱的威力上,可以接受。
唐缺无法接受。
“也许我做错了。但我没有太多时间了。”李查德喃喃道。
“你的身体?”唐缺心里一动,也许李查德已经知道身体出了问题。
果然,李查德道:“肺癌中期,医生说快则一年,慢则三五年。但是撑过五年的可能性,不大。”
唐缺点点头,算下来从现在开始,理查德的确是坚持了三年半不到的时间,然后逝世。
在夏青鸾同意认亲,然后接手公司,把唐缺弄到公司后,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李查德就嘎嘣脆,去见上帝了。
唐缺思考。
如果夏青鸾是为了照顾他,才接受了李查德这个爷爷。
那么这一世,这个认亲机会也将失去。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这一世李查德没机会听到夏青鸾叫爷爷了。
夏青鸾不会认李查德。
因为接下来,自己不会颓废混吃等死,会越来越有钱,不需要夏青鸾照顾。
反过来可以照顾夏青鸾。
而夏青鸾作为高材生,也能有很好的工作,就算不工作,也能当他的超有钱的贵太太,生五六个娃娃。
生活越来越美好。
有没有李查德都一样。
自然不会认亲了。
但唐缺有一个顾虑。
那就是如果夏青鸾彻底不认,等李查德嘎嘣脆了之后,她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遗憾?
毕竟,李查德是她的爷爷,父亲的父亲,血脉至亲。
从青鸾九泉之下父亲的角度,又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希望她认爷爷?
答案显而易见。
会。
但首先,要尊重青鸾的想法。
这至关重要。
唐缺暗道:“关键还是青鸾的想法,不要让她留下遗憾。我要帮她认清内心,然后再去找夏阿姨,看看夏阿姨的态度,愿不愿意认下这个公公。”
唐缺估计,夏阿姨的态度,和自己一样——尊重青鸾的自己的想法。
毕竟,说不好听的,夏阿姨和自己,都是个外人。
夏青鸾和李查德,才是血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唐缺对李查德道:“李老先生,我知道你很急,但依然不能操之过急,我找机会探探青鸾的口风。”
李查德喜道:“如果需要钱,你就说。”
唐缺撇了李查德一眼:“我需要的钱,你不舍的给,你能出的数目,我看不上。”
“……”
李查德无语,他也不清楚唐缺怎么这么大的口气。
想着找机会,要查一查唐缺家里的情况。
是不是个富二代?
连十万美元都不看在眼里。
现在是二零零一年,美元还很值钱,一比八点三上下。
十万美元,差不多就是八十三万。
这些钱,能在清泉市的市中心,买一套两百多平的顶级大平层了。
现在,清泉市最繁华最贵的住房,也不过三千多一平。
二十年后,也不算太高,平均十倍涨幅。
最贵的四万多不到五万,和动辄十万二十万一平的京城和魔都,差远了。
唐缺摆摆手,进了急诊室。
去照顾夏青鸾。
也不送李查德离开。
在他眼里,十个李查德,也比不上夏青鸾的一个小拇指甲,即使他是青鸾的爷爷。
李查德琢磨了一下,并没有进去看夏青鸾,怕刺激到夏青鸾,只是悄悄找医生问了一下,确认没问题,离开。
也没打车,朝着不远处的齐鲁宾馆走去。
在二零零一年,清泉市的五星级也并不多。
有天河酒店和索菲特两家。
而涉外宾馆,只有四星级的齐鲁宾馆一家。
十年前,是齐鲁宾馆最为辉煌的时候,在里面当个服务员,比当个政府小领导都牛气。
只是决策失误,建了二期大楼,伸手捞钱的又多,最终在九六年导致资金链断裂。
现在,已经封顶的二期大楼,烂尾五年了。
而且还会烂尾下去。
再等两年,到了二零零三年,齐鲁宾馆彻底倒闭,都不营业了。
一个传奇般的宾馆,就这么陨落。
直到二十年后,二期大楼才彻底拆除。
二期大楼投资了大几个亿,一百多米杵在那里,可是烂尾二十四年,一天都没有营业,成了笑话。
不是天灾,是人祸。
——
第二天,夏青鸾基本恢复,还是有些虚弱。
周珊珊何芷兰张玉飞等人早早过来。
“谢谢大家。”夏青鸾十分感动,眼圈发红。
有朋友,很重要。
有朋友,生活才有点意思。
“吃了早饭,送你回宿舍休息。”唐缺道。
一行人走回了河东大学。
夏青鸾吃了一个茶叶蛋,喝了一碗八宝粥,精神好了不少,想去上课,被唐缺阻止:“我已经给你请假了。”
无奈,夏青鸾只好回宿舍休息。
其余人都去上课。
但唐缺没去。
拿着郝俊来的手机,也回到了宿舍。
等电话。
赚钱。
果然,八点不到,电话就响了。
“唐兄弟,我是北坦的牛大旺,你手里的二十四节气邮票出吗?”北坦老牛问道。
“出。”唐缺道。
北坦老牛连忙问:“要价多少?”
唐缺一笑:“那就看你们能出多少了?”
北坦老牛讪讪笑道:“你也知道,这版二十四节气是残次版本,不会太值钱。”
唐缺呵呵:“牛哥,既然想谈,那就真诚一点。”
北坦老牛沉默了一下,道:“我出六十块一套,要六百套,不,九百套。”
唐缺昨天就说了,十版起卖,而十版,就是六百套。
一套的面值,是一块三乘以二十四,三十一块二。
短短一天,北坦老牛出价六十块,算是相当有诚意了。
“不卖。郑州那边,有人出到了九十块。”唐缺直接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好几个邮票贩子,都打来了电话,要买二十四节气邮票。
昨天他们还嘲笑唐缺,今天却都想着从唐缺这里,占个便宜。
估计都得到了那名大画家手术不顺利的消息,以后恐怕不能再画了。
这套二十四节气,很可能就是绝版。
唐缺的目标,是三百五十块一套,翻十一倍。
他记得董明珍说过,那名画家去世一周,邮票飙升到了十一二倍。
价格最高的时候,零售到了七百块一套,翻了二十多倍,不过那是一年之后了,然后就一路走低。
唐缺不可能等一年。
就这几天,他就十倍十一倍出掉,离场。
那名画家,马上要死了。
对于那名画家和他的亲人朋友来说,这是极为悲伤的事情。
可是对于别人,只是生意。
甚至,对于那名画家的很多亲人朋友,也只是生意,他们手里有着那名画家的大作,就等着人死然后将画出手。
这就是世界。
几家欢喜几家愁,明月空悠悠。
很悲哀。
但现实如此。
到了下午,那些人打电话给唐缺。
“我们出九十块一套。”
“不好意思,我这周不在清泉市,下周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