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德文再次清醒的时候,塞蒂亚尼斯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他一脸震惊的看着三人一猫,此时的艾瑟特尔也已经是悠悠转醒,在给柏德文治疗伤口。
“你醒啦!”
在此之前,一只巨大的猫猫头映入了正在感叹陌生的天花板的柏德文,然后这只猫猫头便向其开口询问。
“魔法生物?还会说话?我这是在哪儿?”
“恭喜你,手术进行的很成功。呜~”
古雷特一把将恢复成普通猫咪模样的凯撒给捂住了嘴。他虽然听不懂凯撒说的手术是什么意思,但联想到之前它的行为,也差不多猜到了什么。
“这是凯撒,它比较喜欢开玩笑。额,哈哈。这里是奥克鲁格的议事大厅。你之前被那些异变怪物给寄生了,没有这段记忆也很正常。”
“寄生?”
柏德文坐了起来,沉思了许久。
“那我的那些骑士们呢?康斯坦丁神父又怎么样了,只有他能阻止那些寄生怪物靠近我们。我只记得我带着剩下的人把他从泥潭里救了出来,然后,我就不记得之后的事了。”
“唉。骑士团的情况不太妙。连你都能被寄生,那些人的处境可能会更危险。”
“不行,我要去找他们。骑士团不能在我的手上就此消亡。”
“我很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学会接受现实吧,柏德文。领地骑士团已经不存在了。”
希尔芙的话语丝毫没有安慰的意思,这很符合她格拉希尔家主的人设。艾瑟特尔倒是很想说上几句,但她在犹豫了很久后,便放弃了这些。凯撒也只是待在那里,看向柏德文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与悲伤。
“你先冷静一下。”
古雷特看着有些癫狂的柏德文,十分的无奈,他自是知晓如今的领地骑士团的处境。很早之前,杰拉德便派人将守林人和其他组织发生的事汇总给了他。守林人这里倒还好,他们来的路上没有受到怪物的攻击,而其他组织则是或多或少地都有一些遭受寄生的人。也幸好各位首领们返回的及时,寄生体的扩散感染被控制在了很小的一片范围里。
“护教军和城防军已经过去维持情况,那些法师们也过去参与了救援,想必就算是被感染,只要没有感染的很深,法师就可以拯救他们。你才刚刚恢复,还需要休息。”
此时的城市里,各处都爆发着大大小小的冲突。各种各样的寄生体在不同的驻地间爆发开来,然后又被各个组织迅速的扑灭,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吟诵与祈祷之声。
柏德文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已经明白了此时的一切。领地骑士团的惨剧已经是注定发生的了,如今他只能默默的祈祷,祈祷那些追随着他的骑士们能够在这场预谋中的寄生危机中幸存下来。
“不行,我必须要去看下他们的情况。”
柏德文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后,仍是焦躁不安的站起身朝大厅之外走去,古雷特见拦他不住,也只能任其离开。而就在此时,大厅之外却是响起了一阵痛苦的嘶喊。
“发生了什么事?”
大厅里的人们一时间都朝着外面跑去,这嘶喊声明显是那些守卫在大厅之外的守卫所发出来的。
凯撒第一个冲了出来,然后它便看到,一个身着盔甲的卫兵丢下了武器,不断地挣扎着伸手掐向自己的喉咙,似乎是想将那个钻进自己喉咙里的东西给按死在那里。
“这是?寄生体?快救人,不能让那个东西钻进他身体里面去。”
话音刚落,一道月华便从天而降,落入那个卫兵的身体里,而后,他原本仰着的身体便猛地弯腰向下,张口呕吐了起来,一摊细碎地血肉被吐了出来,不仅如此,那摊血肉还在轻微的颤抖着,一股刺鼻的气味伴随着血肉消融所产生的淡淡烟雾弥漫开来。
“快离开!不要接触那些烟雾。”
艾瑟特尔的话语显得十分的急迫,可是她说的还是迟了些。最先接触到烟雾的便是那名卫兵,他在接触到烟雾的第一时间便倒了下去,身体僵硬无比,皮肤开始溃烂,很快便有血肉肿囊从他的尸体上膨胀而出,这些肿囊仿佛是一只只寄生物的卵囊,它们在这里依靠着尸体的养分在不断地飞速生长。然后,一个个肿囊开始破裂,那些已经发育成型的蝎子状寄生物从里面爬了出来。
“我勒个去。这有点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啊。”
凯撒不由得发出惊叫。然后又看向了艾瑟特尔,眼中满是问询。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我的能力不足以施展大范围的法术。”
艾瑟特尔被凯撒看得有些尴尬,她一脸窘迫的向凯撒说着这些。丝毫没有在意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只猫而已。
一旁的希尔芙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伸出手来,随着她手指的方向,一阵狂风吹起,但那团烟雾却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希尔芙见此也是十分诧异,然后,她有些尴尬的又是一指,一团火焰被狂风吹起,将那团烟雾淹没其中,尖锐的嘶鸣从那团烟雾里响起,随着火焰的渐熄,那声响也渐渐消失。随后,那名卫兵的尸体也随着那团火焰的消失而被焚烧殆尽。
一切又都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受此惊吓的卫兵们已经擅自离开了岗位。古雷特并没有阻拦他们,他只是善意的提醒这些士兵不要乱跑。毕竟,寄生物都已经可以来到议事大厅这里,那么那些驻地外的漏网之鱼必然是又很多。此时在城内乱跑,无异于是在送死。
“看来这里也不安全了。也不知道其他人那边情况如何了。我们还是先回去把自己的驻地管理好吧。”
希尔芙提出了建议。虽然如今格拉希尔家族的成员大部分都和守林人在一起,但驻地那里却还是留守着不少人。希尔芙自然是放心不下他们,现在的格拉希尔家族已经无法承受人员的大量损失了。
“我,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艾瑟特尔插话进来。
“你不回自己的驻地吗?”
“泰兰特拉有自己的守护结界,没有经过准许,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哦?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你为何?”
艾瑟特尔脸上的窘迫更是浓厚了。一抹绯红在漂亮的脸蛋上晕开,蔓延至脖颈,更是延伸到了耳根。凯撒看着这位身材有些高挑的美丽女士窘迫的模样,不由得呆住了。这大概是它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整只猫都被看呆在了原地,以至于古雷特过来将它抱起时,它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艾瑟特尔。
“我,我没什么自保的能力。”
漂亮女士的声音小的如同蚊蝇。希尔芙扶了扶额,然后又看了看抱着猫的古雷特后点了点头。
“还有我。”
将之前所发生的事完整的见识过后的柏德文,纠结了许久后,也开口询问道。
“一起吧。现在看来,城内很不安全,今晚注定不平静,只希望能少死点人。”
希尔芙忍住了想要爆笑的冲动。向柏德文发出了邀请,眼下的情况很是危险,他一个人显然是无法独自前往驻地的。
一行人离开了已经是空无一人的议事大厅,他们朝着守林人的驻地进发,一路之上却是走走停停,不断地有落单的异变怪物从街道的阴影里窜了出来,然后就被各种各样的攻击给撕成粉碎。
“这些东西怎么越来越多了?难道那些人的驻地防线失守了?”
希尔芙诧异的看着眼前正在被熊熊烈火给焚烧殆尽的怪物尸体,忍不住地吐槽着。就在这短短的一路上,已经有不下于十只异变怪物被他们击杀,这些怪物们皆来自不同的方向,看起来就像是整个城市已经开始陷入沦陷的节奏。
“这些应该就是遗漏出来的,如果真的是防线失守,那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可就不止是这几只了。”
古雷特忧心忡忡的看向前方,而柏德文也是面如死灰,这一路走来,他十分清楚作为寄生体重灾区的领地骑士团,恐怕也就只能剩下几个他熟知的人了。
此时的领地骑士团驻地外,汇聚在一起的三军终于是缓缓推进到了驻地内部,这是他们在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后才得到的成果,领地骑士团的幸存者们也终于是等来了期待已久的援军,康斯坦丁神父耗尽了自身的精力才勉强护住了一小部分骑士,最后在被救出时晕倒了过去,与之相似的则是军团长尼基塔·诺克拉兹,这位军团长依靠着随从骑士们对怪物的抵挡,用燃烧生命的代价获取了月神的青睐,并以此建立了一处防护法阵。
寄生怪物们被压缩在了一片狭小的空间内,就在法师们准备集中吟诵法术将其一举歼灭时,异变再一次陡然而生,一只巨大的融合怪出现在那堆寄生怪物里,它不停的将身边的怪物一一吞噬,每吞噬一只,其身上便会长出一张异变怪物的脸,直到那一张张面容各异的脸遍布它那硕大的躯体之上,它才停止吞噬,然后就是一道肉眼可见的声纹波浪随着那一张张脸的集体狂啸向四周扩散。
“找死!”
半空中亮起一道光,这光是从一扇半开在空中的门中所传出来的。随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响,一位身着白袍的法师从那扇门内走了出来,看样子正是之前的艾森·夏普,此时的他脚下浮现着魔法阵,随着他手中法杖的高举,一个范围更大的法阵出现在那个体型硕大的融合怪物的脚下。
一道无形的屏障从那法阵的边缘升起,将怪物给包裹在了其中。有形的声波撞击到了无形的屏障上,激起了一阵阵淡淡的波纹。也许是受到了反噬,那些正在狂啸着的脸在声波撞击到屏障后,开始变得无比扭曲痛苦,怪物的大脸也因感受到了这些痛苦而拧成了一团。
“愿神明赐予你安息。”
随着夏普话音落下,法阵中央开始燃起无尽的烈焰,在无数张脸的痛苦惨嚎中,怪物怒吼着被火焰吞噬。法阵中的火焰燃烧了很久很久,等到它完全熄灭的时候,法阵中央已经是空无一物。
夏普见此情景,又是将手中的法杖微抬,又是一个比之前更加巨大的法阵浮现在了半空中,而后便是有散发着亮光的雨滴落下,雨水落在地面,融进地下,随后土地在鼓动,一只只半死不活的寄生物从地下钻了出来。它们在钻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死去了,但那些死尸上却又开始生长出一个个小脓包,眼看着这些小脓包在不断地长大,在即将破裂的时候,又是一阵雨水落下,即将破裂的脓包迅速瘪了下去。
“唉,这些东西异变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夏普法师,没想到您来的这么快。”
“法乔尔,我很早之前就已经下来了。你呀,心思已经不在法术上了。”
艾森·夏普落在地面上,仔细地观察了那些死去的寄生物后,他背着身对已经走进驻地内的灰袍法师说道。而那个灰袍法师则是有些艳羡的看了看夏普那洁白的法袍,然后一脸哀怨的回答着。
“老东西,没有我外出跑来跑去,你能在法师塔上待得那么安稳?”
“安稳不了咯,以后都很难安稳了。你来看,这些东西已经在着急赶我们走了。他们异变的方向已经开始针对人类了。”
一只寄生物的尸体浮在夏普的手掌之上,灰暗破败的尸体上布满了细密干瘪的脓包,就像是一个个颜色幽深的斑点。
“它们连自己的尸体都不放过。一切都是为了感染与吞噬。那个意志的影响力已经愈发强烈了。”
“教会的大主教至今未归,如此看来已经是凶多吉少了。法师塔会怎么做?”
跟着法乔尔一同进来的除了领主奥希尔,还有主教巴尔丹。后者在看了看那具尸体后,向艾森·夏普询问道。
“法师塔还在犹豫。撤退的命令下达的太过于草率,以至于我们失去了太多调查的机会,连个前往出发调查的前进基地都没有,法师塔不敢轻易地安排人手。唉,他们已经失去了关爱天下的仁慈,这一点,法师塔完全不如教会啊。”
“不,真正伟大的是格林诺林大主教。现在,他恐怕是已经牺牲了。”
巴尔丹回答道,不过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充满了哀伤。
艾森·夏普法师听闻此话,也是面露悲戚。就在他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传令兵急迫的跑进了正在打扫战场的驻地内部,慌慌张张的士兵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他声音凄厉的在叫喊着什么,但声音刚出口就已经被突然响起的钟声所淹没。那钟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宛如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