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凡赶忙跪谢,“前辈洪恩,晚辈铭记在心。只是日月珠为柔然至宝,其中又藏有沸天之秘,晚辈怎敢据为己有,贪蛇忘尾。假使被魔族夺去,晚辈岂不罪孽深重。再者晚辈身为天龙门弟子,如何又能学别派心法,此非正人君子所为,晚辈断不敢领命。”
杜阿夸赞道:“临死不怯,欲而不贪,守正不回,不愧是天下第一大门派天龙门之高徒。天大地大人命最大,事毕之后,我自会去知会令师通无仙尊,你只安心便是。”
“可是——”安羽凡犹心怀忐忑。
山果含情脉脉的望着他,“你未听波瓦说,这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山果虽是外族女子,自幼也读了许多你们中土的圣贤之书,素知从一而终、之死靡它的道理。我母亲临死之时将我托付于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她说着便抽泣起来。
安羽凡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当下急道:“你不要哭,我听老族长之言便是。”
山果这才破涕为笑,高兴道:“波瓦岂会骗你!”
而后她又对杜阿说:“波瓦,那就请您赶快将日珠和柔然心经都传与他吧。”
杜阿并不着急,他望着安羽凡,又道:“柔然心经是我族无上修道心法,向来不传外人。今你与山果鹿车共挽,目成心许,虽算不得外人,然终是无仪无礼,名不正而言不顺。”
安羽凡和山果都不知他所言何意,只疑惑不解的望着他。
只听他接着道:“我柔然一族虽不及中土那般有诸多繁文缛节,然儿女婚嫁,事非儿戏,亦须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距中土千山万水,今日万难征得你父母应允,我本欲去与令师通无仙尊相商,又担心人多嘴杂,横生枝节。所幸有山云遗命托嘱,父母之命,故不逆违。至于佳妁良媒——”
他略一思索,“老朽身为一族之长,自是名副其实,足堪胜任。如今我私自做主,令你二人叩拜天地,跪谢先祖,但有上天和历代祖先为证,老朽将柔然心经传授与你,便不违祖训规制。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安羽凡和山果对望一眼,山果再次跪下,稽首道:“山果无父无母,一切但由波瓦做主。”
安羽凡一时拿不定主意,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山果抬起头满眼期待的望着他,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直是让人不能拒绝,便抱拳鞠躬道:“但凭前辈做主。”
杜阿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二人面朝洞口跪下,三叩首跪拜上苍,而后又令二人移至石洞里面的香案之下,对着柔然列祖列宗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山果一抬首见到那放置牌位的供桌之上,不知何时多了母亲的名字,一时悲从心底起,不由暗暗流下了眼泪。
最后,他二人又行过夫妻交拜之礼,然后又一同跪于郁久闾杜阿身前,磕头致谢。
杜阿心满意得,叮嘱他二人道:“前路漫漫,举步维艰,只望你二人自今日起,凤凰于飞,恩意如岳,守望相助,不弃不离。”
安羽凡叩首道:“请前辈放心,晚辈断不是薄情寡义、始乱终弃之徒,但要晚辈有一口气在,便绝不会让山果受任何委屈。”
杜阿连连点头,打开石门令山果出去,而后将洞门再次关上。
石洞内又只剩他和安羽凡二人,他像昨日一样,将日珠从石壁的暗格中取出,而后依旧坐于那个蒲团之上。
安羽凡赶紧在他对面端正坐下,屏气凝神。
“你可准备好了?”杜阿问。
安羽凡点一下头,杜阿凝神静气,他先将真气于体内运行一周天,而后将气聚于丹田,只见他双手虚空一指,那日珠如昨日一样再次缓缓升起,悬浮于安羽凡头上三尺高处。
他屈指捏个剑诀,忽又变幻成掌,而后双掌中发出两道掌力,击向日珠。那日珠再次如苏醒的猛兽,在安羽凡头顶极速的旋转直来,并亦迸发出耀眼的紫芒。
随着杜阿双掌不断变幻,日珠发出的紫色光芒愈加炽盛,而后又渐渐变成蓝色,又由蓝色变成青色,又由青变绿,由绿变黄,由黄变橙,由橙变红。
当整个石洞被照得通红之时,那红芒又逐渐变成橙色,然后又依次由橙变黄,由黄变绿,由绿变青,由青变蓝,最后又变回紫色。
随着杜阿越发用力,只见一丝白芒从紫色的日珠中间钻出,若隐若现。
此时杜阿一声大喝,将全身之力汇于两掌,那日珠旋转越加疾速,忽然化作一道紫芒,直射入安羽凡头顶百会穴,然后倏忽消失不见。
安羽凡感到头胀欲裂,“啊——”的发出一声惨叫,有如鬼哭狼嚎,直穿过洞门,响彻天空。
洞外,山果心中一震,她跑过去扑在石门之上,眼泪瞬间便流了下来。她不知道安羽凡出了什么事,任是她焦心如焚,却是无可奈何。
她直急得走来走去,忽又跪于地上不停的向上苍祈祷。
安羽凡一声惨叫之后,一下便摔倒地上,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头,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而后头痛稍减,整个身子却又疼痛难耐,有如剖心噬骨。
杜阿喘着粗气,急忙朝他道:“照着我做,气沉丹田,抱元守一,万念归一念,一念归无念。”
安羽凡强忍着痛楚,缓缓爬起来坐好,照着杜阿,运气调息。
突然,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郁久闾杜阿慌忙问道:“如何了?”
安羽凡痛苦回道:“只觉胸中气血上涌。”
杜阿又嘱道:“四门紧闭,万缘不动,一意守中,气通八脉。”
安羽凡又照着他做,努力运气一周天,痛方稍解。
看到安羽凡面色渐趋平静,杜阿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精神一放松,他忽然感到头晕眼花,身体亦有些摇摇欲坠。
安羽凡赶紧站起来,亦是颤颤巍巍,他将杜阿扶至墙边的藤椅之上,小心问道:“前辈怎么样了?”
杜阿喘了几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缓缓道:“你放心,老朽死不了。今日月珠俱在你体内,阴阳相制,水火既济,可保你一时无害。然日月珠毕竟是先天神器,灵煞之气非比寻常,你若要长安久康,必得将柔然心经勤勉修练,及待大成,日月珠任由你驱使,自可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他说话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却强打精神又道:“我、我这就将柔然心经心法传授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