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凡急忙再次求情,“师父,通灵师叔,我等修道之人,就是数日不食,又有何难。天下万物皆有灵性,这一路我们为饱己腹,杀害了许多飞禽走兽,如若我们杀戮不辜,诛求无度,则与魔族何异?必定会耗损我们正义之气,而使天道不佑。”
“哈哈哈哈!”彭霸天突然大笑几声,“安公子此言真是荒怪不经,照如此说,魔族众人走在我们前面,一路之上我们见到那么多碎骨残骸,鸟兽早已被他们捕杀殆尽,他们岂不更不为天道所佑,如此我等还有甚可怕。”
“就是!就是!”围观众人俱哈哈大笑起来。
“阿弥陀佛!”了念大师忽然念一句佛号,声如洪钟,一下将所有人的气势都压了下去。众人皆望向他,只见双手合十,听他悠悠道:“善念是因,善行是果,尽心为善,法无定法。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磎鼠既通灵性,又为恶未深,我等亦不可妄动杀心。须知天道循环,唯善呈和。”
了念大师德高望重,他尊口一开,众人俱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通无仙尊见状便道:“了念大师慈悲心肠,为这些畜生说情,我教亦素以仁德为上,今暂且饶其性命,由它们去吧。”
安羽凡听到后高兴的急忙跪谢:“两位师叔师父和师叔仁心仁闻,了念大师大慈大悲,弟子感激涕零。弟子这就令这些磎鼠回去,各安其命。”
说罢,他站起身来走到那只磎鼠首领跟前,轻轻拍了拍它的头,低声道:“尔等以后要改恶向善,切不可乱伤人命,否则天道恢恢,官法无情,定收了尔等小命。”然后他又轻轻拍它一下,伸手指向那寒冰洞口。
那磎鼠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缓慢走去,到那洞口旁边,又回头望他一眼,然后一跃跳了进去。
其他磎鼠紧随其后跳了进去,倏忽都消失不见。
太华派掌门彭霸天唉叹一声,自语道:“多好的美味,终是可惜了。”其他很多人也唉叹连连。
众人重新启程。这一次每个人行走起来越加小心,既怕再遇到别的怪兽,却又盼着有一些鸟兽出现。
天空很快暗了下来,纵是入夜后他们也未曾停下休息,直到第二天太阳重新升起,他们才终于走出了这令人提心吊胆的百里冰湖。
又翻过一座山,他们折而向西,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地面上也有越来越多的魔族众人走过的痕迹。
如此又行数日,沿途越加荒凉,再未遇见一户人家。
队伍中存粮已所剩无几,每人的口粮再次由每日两餐缩减为一餐,然就算如此,怕也撑不了几日。
长时间食不果腹,大家的精神气质俱不免颓唐萎靡。
了念大师和通无、通灵两位道长商议后,派出两队人马,一队于沿途搜寻人家筹粮并一切可食之物,另一队则后撤接应由上官隐带领的另一队人马。
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忽然欢呼起来,原来前面是一片大草原。
只见绿草如茵,一望无际。抬头是白云英英,拂面是微风习习,望眼是青草萋萋,扑鼻是芬芳郁郁。直令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
如此广袤无垠的大草原,每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俱不免目酣神醉,憔悴的面孔,一个个重新焕发出生气。
一只雄鹰翱翔而过,安子荣豪气干云道:“看这鹰击长空,多么令人羡慕,此时我等正合扬鞭跃马,驰骋千里。”
骆天豪也意气风发道:“白草原头闻雁声,黄沙碛里马蹄轻。看这草原茫茫,沃野千里,正该策马扬鞭,意致纵横。”
宋恩华笑他二人道:“此处虽然碧草连天,然比之中土,终究是清冷了些,安师兄与骆师兄一时新奇,心生慷慨,若要你二人长年生活于此,怕不嫌无聊至极。”
韩平笑道:“宋师兄惯会搅人兴致。此情此景,怎不令人神清气爽,安师弟与骆师弟所发感慨,亦是众人肺腑。”
安子荣嗤笑道:“宋师兄向来喜欢攀冰爬洞,又怎懂得幽情雅趣。”
宋恩华自讨了个没趣,恼怒道:“我为大家辛苦,你却反眼不识,屡次嘲讽于我。你若想打架,我们到那边打去,看到底是你的青龙剑厉害,还是我的赤霞剑厉害。”
韩平打圆场道:“以前的事谁都不能再提,离柔然已经不远了,越到最后时刻,我们越要齐心协力,和衷共济,绝对不能兄弟阋墙,同室操戈。”
宋恩华斜安子荣一眼,冷哼一声,安子荣也用一声冷笑回击,两人都不再说话。
安羽凡身体比以前越发虚弱,他坐在棚架上,神情疲惫,面色苍白。然而这广袤无垠的大草原,这一望无际的青翠与辽阔,霎时令他感到心胸无比舒畅,瞬时便精神了许多。
尤其是听到众人言语,他不由也心生感慨,口中轻轻念道:“绿茵一碧到云边,莫谓江南景独妍。”
他的声音很小,但走在他身旁的上官云珂还是听到了,于是抬头向他道:“你是不是想下来走一走?”
安羽凡点点头,上官云珂又问:“身体可以吗?”
安羽凡微笑道:“我没有那么疲弱,平地走几步路还是可以的。”
上官云珂遂令那两个抬架之人将他放下。
他伸展双臂活动一下筋骨,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还有那皎洁的白云,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他跟随众人向前走去,然而受月珠折磨日久,纵他强打精神,两腿犹有些绵软。上官云珂示意后面的两名弟子搀扶着他,那两名弟子一人架起他一条胳膊,大步流星,浑不管安羽凡步伐能不能跟得上。
上官云珂见状赶紧喝止,自己上前轻轻搀扶住他。
宋恩华回头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怪笑,然后走近安子荣和骆天豪,阴阳怪气道:“方才安师兄和骆师兄说的对,这大草原辽阔无疆,真令人爽心豁目。不过比起安师兄和骆师兄说的扬鞭跃马,纵横驰骋,我倒觉得不若有一佳人相伴,抑或信马由缰,抑或牧马放羊,以此共度余生,也是欢幸无比。”
安子荣和骆天豪同时笑了,安子荣道:“宋师兄虽有闲情,只怕没有姑娘有这份雅致。”
宋恩华冷笑一声,高声道:“我虽然没有这份福气,你们两位也不见得有这份福气,然而有的人却有。”
“是谁?”安子荣和骆天豪异口同声。
宋恩华回头看了一眼,并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