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林城,黑猫突然出现在阳台。林豫所说的那个声音,趁我离开卧室去阳台的时候,对林豫做了一番嘱咐。
当时靳漓回放阳台上的监控视频,发现阳台外面有一团黑影。从视频画面上,很难看出那黑影是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那黑影跟林豫所说的那个声音,是否存在联系。
但我可以肯定,那团黑影绝不是黑洞。
如果暗中指使林豫的人,能够控制黑洞的话,他根本不用把我骗来建和。只需趁我不备,突然让黑洞将我吞噬即可,哪还用如此大费周章。
难道我不能死在林城?可这也不对啊。
若让黑洞将我吞噬,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发现。
不过我进了黑洞,也并非必死。因为黑洞是连接九幽冥狱的通道,我或许还有机会,从冥狱逃回上层,也就是十八层地狱,或是地府内别的什么地方。
林豫一脸心虚地杵在床边,既不敢离开房间,也不敢钻进我体内。
我越是想不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就越发对林豫葬身的泉眼充满好奇。
“走吧,带我去泉眼。”
“哥……”
“什么都别说了,今晚我一定要去泉眼看看。”
我一把抓住林豫的魂体,不由分说塞进体内。打开房门,院子两侧的客房全都灭了灯。
那几对情侣喝完酒,也没去泡温泉,回房就直接睡了。
林豫生前住的那间屋子,窗帘后映出一点微光,估计是林父开了小夜灯。
我走到大厅,服务台后的房间关着门。外出的侧门没上锁,一扭门把就开了。
村里的水泥路有路灯照明,但没走多远,就是进山的小路。云层遮住了月光,小路十分昏暗。
我走得很慢,一路走,一路观察周围的环境。
小路前方是山,受光线的影响,看不清山体全貌。路左侧稀稀拉拉种着一些树,路的右侧是一条小溪,距离路边有十几米的距离。
溪面上方飘荡着缕缕热气,只要沿着溪流往上走,就是温泉的出水口。
林豫显然不太情愿给我指路,点明了几个路标之后,便不再吭声。
好在路途不是太远,两公里多点的路程,我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到了温泉的出水口。
山脚下的水面突然变得开阔,几股水流从山体中涌出,在乱石环绕的水域里形成十来个漩涡,这就是当地人所说的泉眼。
之所以把漩涡叫做泉眼,是因为每个漩涡附近都有一些乱石围着,漩涡底下也会向上冒出热水,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温泉。
由于漩涡下方的水情复杂,目前还未探明,这些漩涡到底有多深。
岸边是一块狭长形的砂石带,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脚下,就没路了。
我站的位置,前面是冒着热气的水面,背后是灌木密布的树林,周围几乎看不到阴气。
距我所处位置最近的一个漩涡,大概在两米多开外。
这个漩涡的直径起码有六七米,靠山脚那一面,围了半圈大小不一的圆形石块,表面长了青苔非常湿滑。
要走到这半圈圆石上,就得蹚过两米多宽的水面。
漩涡前方和后方的水深不一样,朝后方半圈圆石走,水最深处只淹到大腿中段。如果朝漩涡正面走,水下是个陡峭的斜坡,还没接近漩涡,水深已超过两米。
也就是说,这整片水域都很深,只有紧挨圆石的位置,水下才能落脚。
这种地形最危险的因素在于,漩涡正下方有空洞,与地下水相连。
黔州很多地方都是喀斯特地形,因此存在数不清的地下溶洞,这就导致了无法从泉眼里找回林豫的尸骨。
我在岸边站了差不多一刻钟,这地方很静,除了水流听不到别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水雾和一种奇怪的气味。
林豫似乎不愿出来,我也没有勉强。默默脱掉鞋袜,卷起裤管,就朝漩涡后方的圆石蹚了过去。
其实那些圆石以前并不是这种形状,是经过水流若干年的冲刷,才磨平了棱角变成圆形。
水很烫,感觉至少在四十五度以上。我很佩服圆石表面的青苔,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顽强的生存下来。
走到那半圈圆石后方,几乎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圆石。光脚踩在石面上,触感微温,不会觉得烫脚。
“林豫,你当初爬上圆石的时候,穿鞋了吗?”
“那天我没脱鞋。”
“你就是站在这个地方,往泉眼里跳的?”
“嗯。”
“水不烫吗?”
“烫,但很快就没感觉了。”
“漩涡底下的水温,是不是更高?”
“应该是吧,可能有五十来度。”
“你还没感觉到烫,就失去知觉了?”
“我跳下去,呛了几大口水,可能是因为缺氧,很快就失去意识。”
就在我与林豫对话的当口,从我走来的那个方向,隐约出现两个人影。但距离太远,那两个人影又是贴着树林边的灌木丛走,看不清是什么人。
林豫在我体内轻呼道:“姐……”
“那是你姐姐?”
“嗯,她和宋居江怎么来了?”
我顾不上回应,极目望向朝我这边不断行进的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确实是林融,虽然脸还看不清楚,但是身形与林融一样。
林融身边的人要高半个头,身材偏瘦,头发略长,挡住了额头。
他们好像也看到了我,林融拖着那人的手,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就走到我摆放鞋袜的地方。
“你是谁?”那个瘦高个一脸戒备地盯着我。
“林融没告诉你吗?”我朝他笑了笑,“我叫林顺,是林豫的朋友。”
“林豫一年前就死了,你什么时候跟他交的朋友,我们怎么不知道?”
“嗬嗬,要不,让林豫自己跟你说吧!”我不管林豫是否愿意,强行把他的阴魂逼出体外。
可惜宋居江和林融却看不见林豫,而这小子脸上终于出现了怒气,暴躁地低呼道:“你要干什么?”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林融见我朝着身旁的空气说话,顿时脸色大变。“你在跟谁说话?”
“当然是你弟弟,刚才你在林豫房间外面,不是听到他的声音了吗?”
宋居江惊恐地抓紧林融的手,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真的听到林豫的声音了?”
林融默默点头,表情痛苦而纠结。
“你到底是什么人?”宋居江眼中充满恐惧,但语调却参杂着心虚和歉疚,“林豫,他,他在哪?”
“林豫就在我身边,不是他带路,我怎么能找到这地方。”
宋居江扑通一下跪倒,磕头如捣蒜一般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