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应急救援人员的催下，钟念让工人把水泥砂浆运至负一层。将输送管插进地洞，灌了十几方水泥砂浆，总算是把那个直径不到半尺的地洞填满了。
经过进一步的检查搜寻，确认大楼内外没有毒蛇的踪迹之后，应急救援人员全部撤离。
老祁显得心事重重，站在已经封闭的地洞前，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兄弟，你说这栋大楼，还能继续开工吗？”
其实按照工程部的估算，只要有两个的时间，这栋烂尾楼就能完成收尾工作。
但是说实话，自从动工收尾以来，大楼就频发状况。即便是我，也不敢再跟老祁夸海口，保证工地上不会再生事端。
可龙晟集团的钱已经砸在这栋大楼上，现在如果说要停工，董事会必定要向老祁追责。
而且这么大一笔投资套牢在烂尾楼，对于龙晟的影响也很大。
所以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出现问题就解决问题。
老祁是骑虎难下，我也觉得脸上无光，十分愧对老祁给我的那笔辛苦费。
钟念送走应急部门的人，也下到负一层，问老祁什么时候复工。
老祁皱眉不说话，钟念又转头问我：“他们抓走的那些蛇，怎么会从铁丝笼里逃走呢？”
“这栋楼存在的问题，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一年前坠海的那个大股东，他的死大概不是意外。大哥，在大楼彻底完工以前，你凡事都要小心一点。”
钟念顿时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难道祁总也会有危险？”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不仅有危险，而且很可能会有是性命之忧。”
老祁烦躁地踢开地面的石子，沉声叹道：“早知道就不趟这浑水了。”
我为了安慰老祁，只好昧心说道：“也许事情没我想的那么严重，不过小心没大错。大哥，你要减少晚上的应酬，下班后尽量跟我待在一起。”
“嗯。”
回到工地值班室，去围墙外面找死蛇的工人也回来了，他们没有任何发现。
除了还躺在医院的受伤工友，昨天那几条蛇，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但是我有种感觉，好像有人不希望看到大楼竣工。而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费永天。
现在我终于知道，当初费永天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化成一滩尸水了。
他死得连渣都不剩，我要找他就只能下地府，可阴司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通过围绕大楼发生的一系列怪事，也可以看出，大楼的地基下面，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几十年前，张清溟还活着的时候，就在乾元观周围布下锁魂大阵。外面的游魂野鬼进不去，里面的阴魂也出不来。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猜到张清溟此举的用意。
乾元观虽然规模不小，可观中并没有太多人。特别是张清溟死后，就只剩下一个老头看守道观。
那么锁魂阵，肯定不是针对看观老头。而是为了防备外部阴魂误入乾元观。
想清楚这一层，我更确信大楼底下肯定有东西，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就张清溟的坟墓在哪？
看守道观的老头死后，魂魄在锁魂阵中困了几十年。他虽然跟我提到张清溟其人，却并未讲明张清溟的遗体是如何处置。
“钟哥，你人缘广关系多，尽快帮我查一下，当初乾元观的观主张清溟，死后是埋在什么地方。”
钟念立马面露难色，“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知道乾元观的人，好多都已不在世了。”
我还没说话，老祁就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这事必须查清楚。”
钟念无奈地点点头，立即拿出手机开始联系朋友。
很快到了中午，靳漓打来电话，说过户手续办好了。让我陪她去603看看，哪些家具该换，还要添置些什么东西。
老祁没心思留在工地，就跟我一起回了龙华小区。
603的钥匙在我手上，靳漓早早等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副崭新的撮箕扫帚。
等我打开房门，她和老祁就开始拆掉所有家具上的白布。
卢女士这套房的家具确实很新，客厅的沙发和电视柜、茶几都不用换。
衣柜固定在墙上，内外都很干净，靳漓唯一想换的就是床。
老祁认识附近家具卖场的老板，很快就给送了一张新床过来。
卫生间缺少的半扇滑动门，也找人来安上了。
下午我和老祁就陪靳漓买居家用品，她负责选，我和老祁负责拎。
直到下午六点，才把一应物品采购齐全。
吃过晚饭，老祁本以为靳漓会去603收拾一下。没想到这丫头一放碗，就催我赶紧走。
“你们要去哪？”
我低声说道：“你忘了，今天是靳漓爷爷的头七。”
老祁恍然大悟，“那我跟你们一起去五松村。”
香烛祭品小丫头一早就准备好，放在我的车尾箱。等她上楼拿了拷鬼杖，便驱车前往五松村。
到达爷爷生前住的那栋竹楼，还不到八点。靳漓在爷爷坟前点燃香烛，摆好祭品，就跪在地上给爷爷烧纸。
我让老祁进竹楼里待着，绕着爷爷的坟墓走了几圈。头七也是回魂夜，我们能不能见到爷爷阴魂，就看今晚了。
靳漓脸上挂着泪珠，嘴里嚅嚅默念，不停地往火堆里投放纸钱。
我在一旁站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坟包，心里不禁大感奇怪。
爷爷的坟墓及周围，几乎没什么阴气。但我却感受到一股煞气，并且这煞气越来越浓。
而煞气的源头，竟在距爷爷坟墓不远处的泥土中。
那地方埋着扎进爷爷胸膛的胫骨，几天前，我还带着那根胫骨去过莫妍的墓地，当时并未感觉到胫骨上有煞气流露。
随着煞气弥漫林间，在气海中沉睡的黑眚也苏醒过来，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小黑，你想出来？”
“嗷～嗷”黑眚的腔调很不耐烦。
我心念稍松，一团黑雾透体而出，径直飘向埋放胫骨的地方。
黑眚从雾中显露身形，两只前爪飞快地刨开地面的泥土，挖出胫骨叼到嘴上。
只见黑眚咔嚓咔嚓嚼动胫骨，没几下就把胫骨嚼成骨渣。
那副画面真的很奇特，黑眚是魂体，可胫骨却是实物。而骨渣从黑眚嘴角掉落地面，这小家伙也不管，直到将整根胫骨全都嚼碎，才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
我猛然发现，刚才弥漫在竹林中的煞气，竟已荡然无存。
黑眚摇头晃脑走到我面前，魂体比刚才出来的时候更凝实。我正想问它怎么回事，爷爷坟包上浮现出淡淡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