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瞬间变得星月无光,四周一团漆黑。我连忙转身看向身后,只见一团浓郁的阴雾中隐约现出一个暗红色的身影。
我顿时惊恐万分,只觉一种无形的威压让我喘不过气来。
靳漓也被吓得身体轻颤,压着声音问道:“那是什么?”
我根本不敢说出那个字,伸手握住靳漓的手就想逃走,可两条腿却重得迈不动步。
眼见阴雾越飘越近,四周的气温也骤然下降。雾中的暗红色身影,逐渐现出一副刽子手的形象。
靳漓抓着拷鬼杖的手也开始发抖,任谁在这种环境之下,看到一个提着鬼头刀的刽子手,都无法再镇定自若。
没错,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魙。
卫谦早就提醒过我,费永天在地府诛杀刽子手,弑鬼炼魙,极有可能是为了对付我。
可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魙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简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处于费永天的监控中。
面前的刽子手,与我当初在地府见到他时,并没有太大改变。唯一不同之处,就是他的一双眼睛,仿佛蕴含了无穷煞气。
但这双可怕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灵气,给人感觉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提着鬼头刀,直愣愣地看着我,全身纹丝不动。
我正觉诧异,不知如何应对。刽子手猛地挥刀平扫,向我的拦腰斩来。
靳漓惊叫一声,被我握住的手用力一拽,我毫无防备地栽倒,立即将靳漓压在身下。
“你快起来啊……”靳漓慌乱地翻身而起,拷鬼杖却掉在地上。
我还来不及起身,就感觉脑后袭来一道恶风,连忙身体趴低就势一滚,顺手抓起地上的拷鬼杖。
刽子手再次挥刀,由上而下,直至劈向我头顶。慌乱之中,我抬起拷鬼杖奋力格挡。
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拷鬼杖断成两截,幸亏靳漓抓住我后背的衣服拽了一把,鬼头刀的刀尖才堪堪从我鼻端落下。
“快跑!”靳漓惊恐的声音都跑了调,死死抓住我后背衣服往后拖。
刽子手刀头落在半空,刀尖直直向我胸口捅了过来。我身后是靳漓,不论从哪个角度躲避这一刀,估计靳漓都会受伤。
无奈之下,只能将就手里的半截拷鬼杖再次格挡鬼头刀。
就在鬼头刀将要触碰到半截拷鬼杖时,耳边忽闻一声轻喝——“咻”。另一只完好的拷鬼杖,已飞快地掷向刽子手的面门。
只见拷鬼杖一端杖头直接插进刽子手的眼眶,数股黑红色的浆液从他眼眶中飞溅而出。
刽子手发出一阵哀嚎,鬼头刀落在我那半截拷鬼杖上,已然力度大减。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竭力吼道:“快刺他咽喉!”
我不急细想,弹起身子一个箭步冲到刽子手面前,就将手里的半截拷鬼杖刺入了刽子手的咽喉。
可他竟调转刀把,狠狠磕在我心口上。立时就觉胸口翻江倒海,抑制不住地喷出一口血。鲜血正好洒在刽子手脸上,顿时冒出一片白烟。
那个苍老的声音继续喊道:“拔出他眼中的拷鬼杖!”
我立即伸手抓住插在刽子手眼眶中的拷鬼杖,正想往外拔,刽子手脑袋一偏,张开血盆大口,就朝我脖子咬来。
靳漓惊声尖叫:“小心!”
我脑子一时有点发懵,抓住拷鬼杖的手忘了往外拔,却不由自主地将头撞向刽子手的面门。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刽子手的身影飞出数米之外,插在他眼眶的拷鬼杖,也被这股力道扯了出来。
靳漓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裹着头巾的老人,满脸惊慌地指着倒地的刽子手叫道:“继续插他咽喉!”
刽子手的喉头本就被我插进半截拷鬼杖,听到老人的话,我赶紧壮着胆子冲到刽子手身前,运足幽冥煞气,将手中的拷鬼杖扎向他的咽喉。
可刽子手扔握刀在手,刀口一翻,刀锋贴着地朝我脚踝扫了过来。
我赶忙纵身跳开,刽子手翻身站起,握刀的手一甩,鬼头刀就飞旋斩向我的脖子。
当下我只能矮身翻滚避开这一击,那老头仍在叫嚷:“快插他咽喉!”
我正想爬起来,鬼头刀转了一圈,又回到刽子手的手上。他一只眼眶流着浓浓黑血,另一只眼睛已经变得通红,独眼露出浓重的煞气。
刽子手似乎也意识到,是那老头在发号施令,让我攻击他。当下抬起左手,握住插在咽喉上的半截拷鬼杖。
还没等他把拷鬼杖拔出来,他的左手就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得冒起一阵白烟。
这时我才看清楚,原来刽子手的咽喉,以被拷鬼杖插入的伤口为中心,正慢慢开始溃烂。
原本面无表情的刽子手,此刻变得面目狰狞,显然正在承受着极为剧烈的痛苦。
他的左手冒了一阵白烟之后,便将手撤离了拷鬼杖。
插在他咽喉的这半截拷鬼杖,也因为伤口的溃烂,开始变得松动,在他咽喉上摇摇欲坠。
“吽……”刽子手焦躁不安地怪吼一声,竟然抬起刀锋,狠狠地打在咽喉中的半截拷鬼杖上。
刀杖相碰,拷鬼杖从他咽喉脱落,刽子手五官一阵扭曲。胸前的红衣,被咽喉流出的黑红液体浸湿了一大片。
老头也不再催我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刽子手。
那家伙的独眼看看老头,又看看我,忽然毫无征兆地抬手挥刀,当刀把脱手飞出之时,刽子手和半空中的鬼头刀蓦然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顿觉浑身脱力,一屁股坐到地上。靳漓快步跑上前来,那老头也跟着走了过来。
“林顺,你怎么了?”
老头蹲下抓住我的手腕,轻舒了一口气,“放心,他没事。”
“爷爷,那玩意到底是什么鬼?”
老头轻轻摇头,“那不是鬼,而是魙。”
“魙!”靳漓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
老头把我从地上拉起来,顺便从我手中抽出了拷鬼杖。
“年轻人,你怎么会惹上这玩意?”
“我……”这事说来话长,虽然靳漓叫这老头爷爷,可我不明对方底细,也不想把我和费永天之间的恩怨说出来。
老头见我沉默以对,也不再逼问,向前走了两步,捡起地上那半截沾满黑色液体的拷鬼杖。
“阿漓,赶紧下山吧!”
靳漓朝我打个眼色,示意我跟他们下山。我浑身衣服已被冷汗湿透,山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也不想继续留在这片向阳坡上,就跟他们下了山。
眼看快要靠近村子,靳漓爷孙二人却朝村外的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