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跟何阗约的是下午见面,我突然把时间提前,何阗自然求之不得,说他马上回办公室等着我。
老祁挂了电话,又问我在烂尾楼里看到了什么。
我向钟念耳语几句,看他走向工地值班室,才对老祁说道:“这栋楼不太干净,需要点时间处理一下。”
“难道那个工人的魂魄还在楼里?”
我摇了摇头,让老祁别问了,现在的情况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回到车上等了几分钟,钟念从值班室回来,皱眉眉头说道:“晚上这楼里面经常有动静,但守门的老头不敢进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听清是什么动静了吗?”
“老头说好像听到有人叫骂,有时半夜楼里面还有鬼火。”
老祁顿时气道:“么的,这我可得找老韩说道说道。”
我不由笑道:“你是不是还想压点价?”
“看门老头在这干了三四年了,老韩怎么可能不知道楼里面闹鬼。要不是你陪我过来,下午我可能就跟老韩把约都签了。”
“那行,你把我送去何阗那,就去找老韩掰扯吧。”
回到市区,钟念在池家的分公司路边停了车,我直接上楼去了何阗办公室。
池陨已经不在他办公室里,何阗见了我,比昨天客气很多。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陪着我在办公沙发上坐下。
“林先生,昨晚招呼不周,希望你不要介意。”
“何总客气了。”我淡笑着扫视不远处的观音像,“池陨没什么事了吧?”
“他已经没事了。”何阗紧紧盯着我,略显为难地说道:“林先生,昨晚你走的时候,是不是带走了什么东西?”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昨晚我的确从池陨身上带走点东西。不过当时我也是无心之举,本来只想把附身池陨的鬼魂带走,谁知道把黑眚的邪魂也带走了。”
何阗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料到我说话这么直接。
“那林先生现在想怎么样呢?”
“实不相瞒,黑眚的邪魂就在我体内,我也想把这玩意给弄出来。”我从口袋里拿出老祁转交的现金支票,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希望何总能帮我这个忙。”
何阗又愣了一下,随后扫了一眼茶几上的支票,疑惑问道:“你自己不能把邪魂弄出来吗?”
我苦笑着摇摇头,“这张支票谁不想要,可惜我有心无力。既然何总清楚邪魂的底细,想必有办法把这玩意从我体内弄出去。”
何阗立马苦着脸说道:“林先生,我只知道池陨身上有这么个东西,可从来没有接触过。”
我不觉有些失望,“你也没办法?”
何阗叹了口气说道:“池陨后背那副纹身,是我父亲当年给他纹上的。我父亲五年前就过世了,临终前才告诉我关于黑眚的事。”
“那池禹呢,他知道的应该比你多吧?”
何阗也露出苦笑,“池叔只清楚黑眚能给池家带来邪财运,根本不明白邪魂是怎么回事。”
“你父亲和池禹是什么关系?”
“池叔曾经救过我父亲。”
“那你父亲是怎么找到黑眚的?”
“我不知道。”
何阗比池陨也大不了几岁,看样子不过三十出头。
在他记忆中,父亲就是湘西农村的一个普通农民。二十多年前,池禹路经湘西,在山林中遇到被毒蛇咬伤的何彦。
池禹不顾危险,帮何彦把蛇毒吸出来,又背着何彦走了十几里山路,送到镇医院,才保住何彦一条命。
两年后,池禹带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来到何彦家,何彦便带着池禹父子进了山。
当时何阗还小,一连几天没见着父亲。后来何彦回来了,池禹父子却没再露面。
直到十几年后,何阗快满二十岁了,即没有工作,家里也拿不出钱给他张罗媳妇,何彦才让他去蓉城找池禹。
那时候池禹的公司已经有一定规模,而池禹对何阗也照顾有加。亲自带了他两年,便把他安排到黔州分公司当老总。
就在何阗去黔州任职那年,何彦突然无疾而终,死的那天正好五十岁。
何彦临时前,托人打电话让何阗回家一趟。
何阗赶到家里,何彦已是气息奄奄。见儿子站在床边,立即回光返照般有了精神,伸手摸着儿子的头,拇指狠狠在儿子眉心按了一下。
随后便告诉儿子,他当年在池陨背后纹了一幅黑眚图,同时把黑眚的邪魂也纹进了池陨体内。
池家至少会走二十四年的大运,只要何阗好好跟着池家干,这辈子就衣食不愁。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何阗偶尔能看到一些脏东西。
何彦的本意,是想让儿子看住池陨体内的邪魂。严命何阗和池家,不能让任何鬼魂接触池陨。
至于鬼魂接触池陨会有何后果,何彦还没来及说就咽了气。
这些年,池家顺风顺水,池陨的身体也没有出现丝毫异状。
何阗每次见到池陨,都能看到他体内有一团灰黑色的气雾,但始终看不清那团气雾中是什么。
昨晚我走后,何阗发现池陨体内那团气雾完全消失了。
当即就给池禹打了电话,老家伙一听就慌了,让何阗马上联系祁华铭,一定要想办法让我把从池陨身上拿走的东西还回来。
听完何阗的话,我很快想通了一个问题。
何彦留下严命,不让任何鬼魂接触池陨,无疑是担心鬼魂有可能唤醒池陨体内的黑眚邪魂。
常人也许一辈子也没有机会接触鬼魂,池陨长这么大,也从未有过接触鬼魂的经历。
“何总,昨天我走的时候说过,黑眚能给池家增添邪财运,但运势最多维持两个本命年,也就是二十四年。时效一过,背负黑眚之人,只怕性命难保。”
“可……”何阗面露难色。
“我想池禹应该正在赶来林城的路上吧?”
何阗抬手看了看表,“他乘坐的航班还有二十分到林城。”
“那好,我陪你去接机。”
何阗想了一下,收起茶几上的支票,带我下楼上了一辆宝马轿车。
刚离开市区,何阗就接到池禹的电话,说飞机已经落地了。
“池总,林先生在我车上,他要跟我一起来接机。”
“呃……,好吧。”
十几分钟后,车子开到接机口,池禹朝何阗招了招手。
“何总!”何阗对池禹很尊重,下车亲自给老板拉开车门。
池禹弯腰朝坐在后排的我看了一眼,表情复杂地钻进车里。
“林先生?”
“池总别客气,叫我小林就行了。”我来见池禹是想解决问题,必须放低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