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娅的流产，无疑让老祁想到了怀上鬼胎的汤雅。
“你别多想，汤雅如果有什么事，卫谦会告诉我的。”
“阳世需要怀胎十月，那鬼胎需要多久？”
这可真把我问着了，卫谦从来也没提过，汤雅腹中的鬼胎，何时才会降生。
如果哪天汤雅把鬼胎生出来，我这哥们算不算当上爸爸了。
老祁一脸揪心地问道：“你也不知道，汤雅什么时候生？”
“大哥，你很清楚汤雅是鬼，她怀的鬼胎无论何时降生，你跟她们始终是阴阳两隔。”
“我……”老祁神色凄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车窗。
回去休息了两个小时，天就亮了。老祁赖在床上不愿起来，我还要训练长跑，就先去了学校。
邱磊和副班长竟然都不在训练场，我独自跑了两圈，发现有点不对劲。
平时每天都有人晨跑的训练场，今天竟然只有我一个人在跑步。虽然零零星星有同学进入体育场，但都是往游泳馆那边走。
难道喜欢晨跑这帮人，都转型去练游泳了。
我正觉得奇怪，邱磊甩开大步跑进训练场。
“林顺，游泳馆死人了。”
“怎么回事？”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是王副校长让我来找你的。”
一听是王副校长找我，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游泳馆的开放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到晚上九点，每天闭馆之后，工作人员都会对泳池进行消毒处理。
昨天是周末，按规定要把水放干，全面清洗泳池后，再注入清水。
通常工作人员都是今早上班时，才开始往泳池里注水。
所以从昨夜清洗泳池之后，到今早上班之前，泳池里是没有水的。
可今早居然发现，有人死在了泳池里，而且看死者的样子，好像还是溺亡。
学校保安把涌入游泳馆的学生都清了出来，王副校长背着手在男生更衣室门口来回走动。
看到我出现在门外，立即示意保安让我进去。
“林顺，出大麻烦了。”王副校长眉头紧皱，一把拉住我手臂，就往去泳池的通道走。
“王校，死的是什么人？”
“是上个月刚招来的安全员彭敏，才二十六岁，挺精神的小伙子，这说没就没了。”
“昨晚不是要放干水清洗泳池吗，安全员应该早就下班了呀。”
“安全员的工作范畴不仅仅是水下救援，还包括检查泳池是否存在安全隐患。昨晚保洁家里有事，就托彭敏帮忙冲洗泳池。诶，谁知道就出事了。”
“泳池监控看了吗？”
“看了，昨晚彭敏把泳池冲洗干净，下到池底检查了一遍，就上来关了灯。但很快彭敏又出现在泳池边上，可惜摄像头的夜视效果不太理想……”
游泳馆的监控室就在泳池进口的一个小房间，也是安全员平时的休息室。
泳池四角都装有监控摄像头，不过关灯以后，只有距离彭敏最近的一个摄像头，拍到他走到泳池边上。
从模糊的监控画面中可以看出，彭敏在泳池边站了大概两分钟，随后上身前倾两腿一蹬，就跳进了泳池。
这种姿势是最常见的下水动作，可当时泳池里的水已经放空了。
就这样跳下去的话，人就会脸朝下、身体平直地摔在池底。
彭敏跳进泳池后，监控画面中便没再出现任何身影。
直到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泳池，彭敏才又出现在监控画面中。
王校带我走到泳池边，我顺着扶梯下了泳池，慢慢走近彭敏的尸体。
他的四肢像青蛙一样蜷缩着，身体侧躺在泳池底部，靠近出水口的位置。
两眼圆睁，表情十分惊恐。全身皮肤涨白，头也像被水泡大了一圈。
腹部微涨，身上的连体泳衣却没有一点水分。
泳池的出水口隐隐有些阴气浮动，旁边池壁前的空气微微扭曲，竟呈现出一个接近透明的人影。
我微微一惊，立马认出这是彭敏的魂魄。他很怕阳光，躲在池壁下方，惊恐地看着我。
王校也下了泳池，站在距彭敏尸体五六米的地方。我回头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先上去。
彭敏突然发出呜呜地哭声，空气中扭曲的人影顿时一阵抽动。
我回头低呼道：“王校你先出去，别让人进来。”
“你看到什么了？”王副校长紧张地问道。
“等会再说，你先出去吧！”
王副校长快步离开，我朝彭敏扭曲的身影靠近几步，满心疑惑地盯着他看。
“你……”彭敏极为惊讶，激动地叫道：“你能看见我？”
“哥们，你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吗？”
彭敏茫然摇头，紧接着又激动地喊道：“我死了，我真的死了吗？”
我侧身指着他的尸体，心情不由有些纠结。虽然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我还是不忍亲口告诉彭敏，他已经死了。
“哥们，你能跟我说说事发经过吗？”
“事发经过？”彭敏的表情又是一派迷茫，愣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昨晚他检查完泳池，关上灯准备换衣服下班。忽然听到泳池里有人喊救命，就走到泳池边上查看。
本来应该被放空的泳池，这时已充满了池水，一个娇弱的女生正在泳池中央拼命挣扎。
彭敏只觉大脑有些恍惚，想不明白泳池里为什么会有水。他在池边犹豫良久，最后还是跳下泳池，想把那个女生救上来。
身体沉入水中之后，彭敏却看不到那个女生，也听不到她叫救命，耳边全是隆隆的水浪声。
泳池好像变得深不可测，无论他怎么游，头也无法露出水面。
长时间换不了气，彭敏开始缺氧，一连呛了几口水后，意识慢慢变得模糊，很快便窒息昏迷。
后来又在一阵剧烈的痛疼中醒来，阳光对他造成难以承受的灼痛，他就躲到池壁下的阴影里，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尸体倒在出水口附近。
彭敏的魂魄一直缩在池壁下面，不敢接触阳光。游泳馆的工作人员来上班，他大声呼喊，可人家根本听不见。
之后不断有学生进来，也没人能看见彭敏的魂魄。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彭敏的尸体上。
直到我进来，才发现他的存在。
“这里有鬼，我不想留在这，求你帮帮我……”
彭敏一边号哭一边哀求，可怜他还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现在也是鬼了。
“你认识那个在水中挣扎的女生吗？”
“不认识，我没见过她。”
泳池被阳光照射的面积越来越大，彭敏的魂魄紧紧贴着池壁发抖，我只好把先他的阴魂引入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