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不算太晚,小区大门外很快围了些瞧热闹的人。
我那一巴掌不轻不重,刚好把江超的鬼魂打出熊耀的身体。
熊耀顿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拿着匕首,稍稍一愣就把匕首收到衣服下面。
江超的身影快速闪动,眨眼间就溜得没影了。我正想去追,大高个一把抓住我,用力勾住我的胳膊,说我打了熊耀,要我给他们一个交代。
小区大门值班室的保安也站在围观的路人之中,可能是看我面熟,壮着胆子上前劝了几句。
大高个见有人拿着手机打电话,怕人家报警,吼了围观的人两句,就拉着熊耀和另外几个同伴跑了。
这场闹剧来得莫名其妙,我看着熊耀一伙走远,不觉有些郁闷。
保安过来问我有没有受伤,围观路人没热闹可看,也就散了。
回到公寓,我越想越不对劲,就给鲁迪打了一个电话。
只是随便套了他几句话,就已经猜到大个子那帮人,是池陨找来收拾我的混混。
虽然熊耀身上带了刀,但不管是他还是大个子,似乎都没想要我的命,否则也不会等在小区门口找我麻烦。
他们即便要动手,大概也就是打我一顿,给池陨出口气。
可江超怎么会上了熊耀的身,着实让人想不明白。而我更想不通的就是,江超居然想借熊耀的手杀我。
昨晚我在江超一家的墓地,苦口婆心劝了江超半天。
他就算一句都听不进去,想弄死我,也完全可以在墓地下手。
可昨晚江超没有动我,今晚却附在熊耀身上准备杀了我。这其间的转变,是他与家人商量的结果,还是另有原由?
我十分怀疑,可能在我昨晚离开江家的墓地之后,有人唆使江超取我性命。
但背后指使之人是不是池陨,我一时还不能确定。
早上起来,我直接赶去殡仪馆,陪着路丰送他母亲的骨灰去公墓安葬,差不多中午才从公墓下来。
下午路丰要回家收拾母亲的遗物,我独自到驾校,找刘校要了一辆教练车,在练车场里混到傍晚。
等练车的人都走完了,才下车在练车场里不断呼唤卫谦。
他像是特地躲着我,始终不愿出来跟我见面。
天黑之后,下了一场小雨。夜空阴沉沉的,空气也变得很闷。
我关好练车场大门,开着帕萨特径直出城。经过牛角塘时,刚好九点整。
今晚国道上的车很少,我从牛角塘行驶到周官庙,途中一辆车都没看到。
过了周官庙,我就在路边的树荫下停了车。关掉车灯,静静看着道路两头。
今天是货车司机死后的第七天,不出意外的话,江超会在这个路段制造第七次车祸。
在车里等了一个小时,居然没有一辆车经过。我正闷得发慌,老祁打来电话,问我在哪。
“你出差回来了?”
“是啊,刚到公寓,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半夜吧,你先休息,不用担心我。”
“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挂了电话,我发动车子,慢慢朝前开。
行驶二十几公里之后,看到国道边的一条支路路口,立着“黄泉村”的牌子。
我刚想调头,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从对向车道疾驰而过。
国道上没有照明设施,面包车也没开车灯。我的车灯晃过面包车的车窗,几个被阴气围绕的人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还是跟上次一样,等我把车调好头,面包车已经失去踪迹。
我打开远光灯,猛踩油门追了两三公里,前方路面不知从哪冒出一辆白色轿车,正以无六十码的车速向前行进。
这白色轿车的司机也是压线行驶,我追不上江超的面包车,早就心急如焚,忍不住按了几声喇叭,前面的白色轿车不仅没让道,还频频点起刹车。
我的车速降到了四十多码,前面的白色轿车突然提速,依旧压着中线飙出四五百米,在进入弯道前,又猛踩刹车。
过了弯道有一截直路,白色轿车死活不让我超车。这下把我也弄火了,一直长按喇叭发泄不满。
白色轿车忽快忽慢,就像特意考验我的耐心。
要搁在平时遇到这种司机,我也就选择息事宁人,不跟对方斗气了。
可今晚情况特殊,我看不到江超的面包车,心里不禁万分焦急。
瞅准前面路边有块草坪,猛然加速骑着路坎,利用那块草坪超车。
就在我的车刚超出白色轿车半个车身的时候,前方亮起刺眼的灯光,一辆中型货车快速冲了过来。
我是逆向,第一反应就是踩刹车,货车司机可能有点紧张,朝左猛打方向。
白色轿车的司机居然没有减速,眼看两车相距已不足十米,白色轿车才向右错开冲过来的货车。
可前面三四十米就是个抬头坡,白色轿车的刹车灯一直没亮。车身虽然已经摆正,但就目前这个车速,一旦上了抬头坡,恐怕凶多吉少。
我慌乱地狂按喇叭,同时加速跟上白色轿车,想找机会在坡道上逼停白车。
刚冲到坡脚,无意中瞥了一眼后视镜,却发现刚才那辆中型货车不见了。
白色轿车冲到半坡,坡顶另一边竟投过来一道车灯。
我救人心切,使劲把油门踩到底,在白色轿车快到坡顶时,擦着白车左侧车头先一步上了坡顶。
抬头坡的另一边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到。这早在我意料之内,当即迅速右转,把车身打横,正好挡住白色轿车的上冲之势。
两车猛烈相撞,侧气囊弹出,白色轿车推着我这辆帕萨特的车身翻过抬头坡,我终于听到刺耳的刹车声。
紧接着我的车就翻了,车顶擦着地面,闪出一阵火花。随着“嘭”的一声巨响,车身重重地撞在岩壁上,我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下。
白色轿车刹停在距我三四米远的位置,前排主副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
我解开安全带,感觉浑身上下疼痛难忍。强撑着爬到车外,慢慢走到白色轿车跟前。
鲁迪坐在驾驶位,眼睛半睁半闭,神志还不太清醒。副驾驶的女人已经昏迷,耷拉着脑袋脸色惨白。
我憋了一肚子的火,愤然吼道:“怎么是你?我不是叫你不要开车吗?”
鲁迪轻轻摆了摆头,稍稍清醒一些,神色怪异地看了看我,又扭头看向身旁的女人,随即惊慌地喊道:“血,血……”
我赶紧绕道副驾驶门边,小娅的脸和上半身并没有血。我低头一看,小娅身下的坐垫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