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校长见我动了,急忙跑过来,那名后勤人员一脸懵圈地看着我。
而我浑身像冻僵一般,两只手就抬在半空,已经不听我的指挥。
“林师傅,你怎么了?”刘校长伸手搭上我的手臂,两眼瞪得浑圆,慌忙缩回手,向坐在帕萨特里的祁华铭跑去。
黑烟如同一道冰流,从我掌心灌入之后,便随手臂上升,随后向心脏部位涌去。但我体内的幽冥煞气,却将这道冰流引向气海。
我能清晰地感知冰流运行的轨迹,在将要进入气海那一刻,冰流竟与幽冥煞气融汇,冰冷之感稍稍减轻之后才缓缓流进气海。
一缕阳光探出云层,照在身上有了些许暖意。
祁华铭睡眼惺忪地跑到我面前,正要开口询问。我气海内猛然一颤,身体僵硬的感觉瞬间消失。
“没事吧,兄弟……”祁华铭见我放下手,表情有些疑惑。
我摇了摇头,来不及多想,就跳到坑里,开始拣骨。
泥坑旁边摆着一张从办公室拆下的门板,我把坑底的骨骸,一块块放到门板上拼凑整齐。
可是坑里还有很多碎骨,需要慢慢清理。
我让上面的人找来一把种花用的小铲子,蹲在坑里刨开混着碎骨的泥土。一不小心铲子插得深了些,铲口好像磕到了什么东西。
凭那手感,我断定土里肯定不是石块。本来以为又是一块碎骨,哪曾想挖了几铲子,就看到土中露出一截很小的腿骨。
我继续往下挖,很快就顺着腿骨掘出一副完整的小孩骨架。
刘校站在上面,看到我挖出的小孩骨架,脸色变得煞白。还是祁华铭提醒他几句,他才想起驱散周围站的几个工作人员。
对所有在场的人下了封口令后,刘校长让后勤人员先离开练车场,只留下四名保安,跳下来帮忙往下深挖。
一番忙碌之后,他们在坑里又挖出四具小孩的骨架,加上我挖出来那副,一共是五具小孩遗骨。
毫无疑问,这就是五十多年前,村里那几名走丢的孩子的骸骨。
我心底突然响起低沉而又悲戚的痛哼,仿佛时间又回到几十年前的雨夜。一个被冤枉惨死的阴魂,被乱石压在鱼塘中哭泣。
这是顾俊才。
我试图与他对话,可那个低沉悲戚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看着面前大小六具骸骨,我顿觉茫然无措。
思来想去,只能向路丰求助。
“丰哥,出大事了……”
我把此事始末说完,路丰叫我在驾校等着就挂了电话。
刘校长脸色发苦,支走了保安,就开始求我千万不能声张。
惨剧发生在五十多年前,站在我的角度,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等了二十多分钟,路丰开着灵车来了。看到遮阳伞下的六具骸骨,不停地挠着头发。
祁华铭一直没有吭声,此时出人意料地问道:“刘校,这些骸骨,你准备怎么处理?”
“林师傅……”刘校长为难地看着我。
路丰放下挠头的手,皱眉说道:“按说,应该通知这些骸骨的家人。可事隔五十多年,恐怕很难再找到那些走失孩子的亲属。”
刘校连连点头。
祁华铭却不满地说道:“只要多花点时间,一定能打听到,当年是哪几户人家丢了孩子。”
路丰指着地上的骸骨,棱了祁华铭一眼,“就算能找到亲属,谁能分清,哪具骸骨是哪家的?”
这的确是个难题。
眼看就快八点,我今早还有课。这么大的事,也不能急在这一时。
“丰哥,能不能先把骸骨运回去,后面我再想办法。”
“我就是这个意思,来吧,把骸骨装车,先带回去存在停尸间。”
祁华铭神色不快地瞪了刘校一眼,愤声说道:“我认为你应该去找崔国良的父亲,问清楚当年是哪几户人家丢了孩子。”
“这……”刘校有点不太情愿,又将目光投向我。
“你还是照办吧,这场地可是你的,虽然六具骸骨都挖出来了,但我可不敢保证,练车场今后就能平安无事。”
“好好,我待会就去医院。”
祁华铭满意地点了点头,等我和路丰把骸骨装上灵车,就开车送我回了龙华小区。
熬了一夜确实很累,但我不敢随意请假,洗澡换了衣服,急忙赶去学校。
再过几天就是入学后的第一次半期考试,必须认真对待。可老师刚开始讲课,我的头就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个不停。
今天任课老师是系主任,走到我的课桌前,轻轻敲了下桌面。
我猛然清醒过来,发现全班同学都盯着我。
“林顺,你昨晚没睡觉吗?”系主任板着脸问道。
“对不起,老师,我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就去医务室,邱磊,你陪林顺去医务室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好的。”
系主任发话,邱磊不敢怠慢,赶紧过来拉住我胳膊,往教室外面走。
“你怎么回事,这两天忙得不见人影。”
“诶……”我叹了口气,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妙。
到了医务室,输液床上躺着一个人。听到医生说话的声音,翻过身看了我一眼。
这人居然是蒲东升。
医生给我测了血压,听了心跳,随后不解地问道:“你哪不舒服?”
“我头昏……”情急之下,我也找不到好的借口。
“除了头昏,还有什么症状?”
“没,没有了。”
医生笑了笑,用揶揄的语气说道:“应该还有嗜睡的症状吧?”
我不觉有些尴尬,没想到系主任会跟医生打电话通气。
“你黑眼圈那么重,晚上不睡觉的吗?”
蒲东升不失时机地说道:“他晚上要去殡仪馆兼职抬尸体,哪有时间睡觉。”
“什么?”医生惊讶地看向蒲东升。“就是他?”
“是啊,晚上去当运尸工,白天来学校上课。这哪是嗜睡啊,人家是在课堂上补觉。”蒲东升一脸幸灾乐祸。
“这怎么能行……”医生起身走到座机前,拿起了听筒。
邱磊怕他找校长告状,急忙过去帮我求情。
还没听到他开口说话,我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就瘫倒在地。
同时一阵熟悉的痛哼声,从心底传入脑中。
我仿佛置身于当年那口鱼塘边,全身被五花大绑,捆在一根木桩上。
周围站满了情绪激动的村民,只有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