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我换位思考,汤雅早就该取了祁华铭的命。
可她却舍本逐末,只杀与祁华铭交往的女性,却放过了她真正怨恨的人。
如果放任汤雅继续下去,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若是祁华铭终其此生都不再交女朋友,又另当别论,但这恐怕不太现实。
不过对我而言,既然遇到了怨魂,当然没有坐视的道理。
何况祁华铭自己也很好奇,别墅他并不常住,每次梦到汤雅,都是在他市区的公寓,他也想看看,汤雅的魂魄是不是还在别墅里。
宾利车驶回别墅,直接开进了底层的车库。祁华铭带着我登上楼梯,重新进入客厅。
我在一楼走了一圈,没有发现阴气。
就连方芊蕙出事的工人房,也没有任何异常。
上到二楼,走廊中部有个半掩着门的房间,隐隐能感觉到阴气的波动。
祁华铭跟在我身后,注意到我的视线,连忙说那是他的卧室。刚才离开别墅时,他记得是锁好房门才走的。
我回过头,对着祁华铭冷冷一笑,“你确定没有记错?”
他神色慌乱地点点头,“我确定。”
我慢慢走到门边,卧室里光线十分昏暗,为了看清楚里面的情形,我按下了门边的开关。
听到“哒”的一声响,卧室里却没有亮起灯光。
祁华铭“咦”了一下,正想开口说话,突然一道黑影从窗边闪过。
虽然拉了窗帘,但别墅外投射到窗帘上的光源,还是清晰地映出了那黑影的轮廓。
那是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
“你看到了吗?”我压低声音问道。
祁华铭惊恐地挨近着我,“看到什么?”
“她就在这。”我凝聚目力,试图找到那个黑影躲在何处。
祁华铭没有吭声,但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卧室很大,靠窗的两个角落特别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拿出手机按亮电筒,就在光线照出的同时,那道长发掩面的阴魂猛然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发梢仍在滴血,自然垂落的两只手缓缓抬起,看样子是要撩开面前的长发。
“汤雅……”我轻轻叫了一声。
她的手毫无停顿,两只中指勾住额前的头发两边一拉,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这张脸就像是被压坏的柿子,不但鼻歪嘴斜,左眼也冒出了眼眶,挂在颧骨上不停晃荡。
尽管之前听祁华铭说过,汤雅的脸在暗礁上撞得稀烂。但此刻亲眼见到,还是让我感到头皮发麻,心脏扑通扑通一阵猛跳,后背的寒毛都要立起来了。
“阿……切”祁华铭打了个喷嚏,我冷不防又被他吓了一跳,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可身体刚朝后面动了一下,就碰到了祁华铭。而我面前那张恐怖的脸,正一寸一寸地向我靠近。
我大脑仿佛陷入停顿,手脚也没有力气。想闭眼,竟连眼皮也不听指挥。
就在汤雅的脸即将贴到我面门时,我的心脏蓦然振动,一缕熟悉的气息,从心脏极速冲向我的喉咙。
“啊……”我激动地大吼一声,汤雅嘴角微微翘起,露出异常诡异的笑容,那张湿答答的脸,终究还是贴到了我的脸上。
湿滑的液体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嘴唇上传过来的彻骨凉意。
从我心脏窜出的一缕气息,已在喉头消散。气海还是空空如也,我忽然意识到,嘴还可以动,当即咬破舌尖,将一口血直接吐到汤雅的嘴唇上。
随着一阵白烟升起,汤雅哀嚎着退开,她的嘴唇和下巴出现几个孔洞,如同被浓硫酸泼到一样,快速腐蚀皮肉露出了白骨。
“你怎么了?”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祁华铭听到我“啊”了一声,却不见下文,不免有些奇怪。
我顾不上回答,惊慌地抬手抹掉脸上那些湿滑的液体,手掌马上就被鲜血染红。
汤雅用还留在眼眶内的右眼看着我,那眼神十分怪异。
一副似曾相识的画面,倏然在我脑中闪现。
不久前在公墓的牌坊底下,也有一个女鬼试图贴到我身上。幸亏张道长留在我体内的一缕魂识及时出现,才把女鬼驱走。
我顿时醒悟过来,汤雅刚才的举动,就是想夺舍。
她好像也看中我这副破皮囊了。
我咂了咂嘴,口中重新含住一口舌尖血。
汤雅大概也看出来,我想做什么,低嚎着向后退开,两只手也放了下来,长发又遮住了脸。
我稍稍松了口气,试探着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罢手?”
祁华铭从我身后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手机电筒照射的位置。“你在跟谁说话。”
我侧目瞪了他一眼,随后朝着已经退到窗帘前的汤雅说道:“我们最好能谈谈。”
她一言不发,身体一动不动,只有遮在脸上的长发轻轻摇晃,血滴不时顺着发梢落下。
祁华铭紧紧抓住我的衣袖,声音打颤地小声问道:“她真的在这?”
“嗯。”我看着汤雅的魂魄,心里也犯了难,不管我问什么,她都不愿意回应。我们既无法交流, 暂时失去了幽冥煞气,我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这段时间,差不多三天两头就要咬破舌尖。搞得我吃饭都不敢点有辣椒的菜,有时候话也说不清楚,别人还以为我是大舌头。
我还在胡思乱想,窗帘前的汤雅身影闪了一下,就凭空消失了。我赶紧低头看向我的手,湿滑发腻的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祁华铭注意到我的手,惊恐地问道:“这是什么?”
“汤雅的血。”
“什么?”他双脚一软,跌坐在门边。
“我刚才差点就被她附身了。”我拉着祁华铭的手,把他拽了起来。
“附身?”
“嗯。”我表情凝重地问道:“你见过汤雅的尸体,对吧?”
“见,见过。”
“她的脸撞到暗礁上,左眼是不是冒出了眼眶,挂在颧骨上?”
祁华铭的表情写满了恐惧,忍不住连连干呕。
“是不是?”
他一边继续干呕,一边点了点头。
汤雅的遗容,祁华铭从未向任何人说过。包括他在饭局上遇见的道长,也不清楚汤雅的死相有多惨。
祁华铭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兄弟,你一定要帮我。”
我苦恼地说道:“她不愿意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