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活人,中间夹着一个哭泣不止的阴魂,这种体验实在太过诡异,
路丰还好一点,他既看不到阴魂,也听不见哭声。只是隐隐猜到,驾驶室里不太对劲。
我就惨了,坐在哭泣的阴魂身旁,劝也不是骂也不是。不管人家生前做过什么,现在人都已经死了,总不能不让魂魄哭几声吧。
可这阴魂哭起来没完没了,对我真是一种折磨。
好不容易挺到殡仪馆,路丰把车开到停尸间前,我赶紧跳下车,迅速绕到后车厢。
路丰紧张兮兮地跑过来,问我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朝后车厢努努嘴,压低声音说道:“他的魂魄在驾驶室。”
“什么?”路丰忍不住惊呼。
“你小点声。”我郁闷地打开后车门。
路丰哭丧着脸不再多问,拽着我走向停尸间,先把门打开,随后才把尸体抬下车。
经过驾驶室时,我发现车上的阴魂不见了。
直到尸体装进了冷柜,那道阴魂都没有出现。
我们回到车上,路丰冲我挤眉弄眼,我苦笑着说道:“他好像走了。”
“好像?”路丰不安地看了看车头四周,“他去哪了?”
我摇了摇头。
灵车开进专用停车场,路丰一下车,就绕到副驾门边,让我别着急回去。
“你陪我去休息室,等晚点再走。”
“行。”我也很想看看,那个阴魂会不会再出现。
快走到休息室的时候,我们远远看到有个人站在门外的路灯下。
灯光打在他头顶,脸部反而一团黑,看不清是谁。但可以肯定,这个人有影子。
走近了几步,我才看出那是苏荣浩的爸爸。
他手上抓着一块折起来的孝布,一看到我就迎上前来,脸上显出几分难色。
路丰很识趣,直接开门进了休息室。
“小林,我昨天半夜把爱人从医院接过来,在我妈灵前跪倒天亮。她身体还很虚弱,今晚你看是不是……”
我马上听懂他的意思,“叔叔,这事我说了不算。荣浩也不喜欢我管你们家的事,所以我不方便再给你什么建议,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见我说完就进了休息室,唉声叹气地摇着头走了。
路丰关上门,朝窗外扫了几眼。
“林顺,被车撞的那个,没跟过来吧?”
“没有。”
“苏家的人找你做什么?”
我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丰哥……”
路丰看到我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行行,我不问了。”
在休息室待到十一点,接线员给路丰转来一个电话,他接完后微微皱了皱眉。
“走吧,来活了。”
我二话不说,就跟他上了车。
灵车快进市区的时候,路丰出乎意料地拐上了外环路。
可他不提接尸地点,我也不好意思问。刚才我没回答他的问题,估计他现在就是想故意卖卖关子。
半小时后,灵车从外环路驶向城北的一片新建别墅区。
那地方听说是叫黔城盛景,我还从未去过。
灵车开到别墅区大门,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立即走出保安值班室,贴在驾驶室门边问了路丰的姓名,又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到我旁边。
保安打开了电控门,路丰在西装男的指引下,把车开到一栋独门独院的别墅前。西装男跳下车,让我们准备好了,先在别墅门外等着。
我不由有些好奇,这整得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到底是谁死了。
等了几分钟,别墅大门开了一半,西装男冲我们招了招手。
我和路丰进了大门,跟着西装男穿过客厅,在一间像是工人住的房间门外停下,西装男轻轻敲了敲门。
门马上就开了,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后,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
房间里靠窗的角落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躺着一个护士打扮的年轻女人。
屋里阴气很重,四处飘荡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我凝目看向床上的女人,她的脸色惨白,表情极度惊恐。虽然已经死了,但眼睛还是睁得很大。
靠近尸体之后,我才发现尸体体表没有外伤,也看不出中毒的迹象。单就死者临终时的表情判断,她应该是被吓死的。
路丰盯着尸体的脸看了十来秒钟,回头扫了一眼西装男,随后对门边的医生问道:“死亡证明开了吗?”
“开了。”医生把提前准备好的死亡证明递给了路丰。
我凑过看了一下,在死亡证明上,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心脏病突发死亡,单子下方盖着市一医急诊科的红色印章。
再回头看向尸体,死者的魂魄似乎早已离体。我不觉有些纳闷,既然死者的魂魄不在房间里,为何屋内四处飘荡着阴气。
路丰还想再说点什么,西装男拉了他一把,两人走到门外窃窃低语几句,路丰就沉着脸回到房间里,在担架上摊开了装尸袋。
搬动尸体的时候,我和路丰都很小心。
这名死者穿的护士服,仔细观察就能看出,肯定不是医院发放的正规工作服。
倒有点像传说中情趣服装,衣料的质地很薄,关键部位甚至有些透明。
我们尽量避免触碰到任何敏感部位,把尸体装进了袋子。
抬起担架再次穿过客厅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二楼失神地看着我们。
路丰好像也认识这个人,只是瞟了他一眼,就赶紧收回目光。
西装男打开大门,向我们投来催促的眼神。
我照例走在担架前面,刚踏出大门,就看到一个长发掩面的女人立在花圃中。
她周身冒着浓浓的黑气,看不到五官。遮在脸部的长发正往下滴着血水,将胸前的白色T恤染得一片殷红。
那副场景说不出的阴森诡异,她的脸正对着我,尽管看不到脸上的表情,我心底仍是一阵恐惧。
路丰好像没看到这个女人,在后面借助担架的力道推了我一下。我连忙装作没看到花圃中的女鬼,快速把尸体抬到了灵车后方。
西装男站在一边,看着我们把尸体装车。
等我坐进副驾驶的时候,花圃里已经没有任何异样。
开车后,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丰哥,你认识死者?”
“我怎么认识她。”路丰用令人玩味的语调继续说道:“不过倒是经常看到她拍的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