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阮小声，“你能不能头低一些。”
商樊吊儿郎当，“我怕被某人当成偷窥狂。”
一边说，商樊口嫌体正直的将身子放的低了些。
把围裙挂到商樊身上，黎阮看着要系在腰上的两条带子。
黎阮语调平静，“你自己系一下吧。”
商樊看都没看，就回答，“系不上。”
见黎阮没动，他又破罐子破摔似的补充，“不管啊？那就这么待着吧。”
商樊开始开火炒菜。
黎阮看着套在他脖子上的围裙松松垮垮的。
商樊的动作大些，围裙就七扭八歪。
她叹气。
黎阮走到商樊背后，从他腰线两边一手抓住一边的带子，扯着往他后腰的中间走。
商樊感觉到身上的围裙紧了紧，随后变得服帖。
他嘴角勾了下，突然转身。
因为他这个毫无预兆的转身，黎阮下意识身子往后仰。
一切都太快，她感觉自己可能要摔倒。
一双手从腰后护住她。
这双手的主人挑着眼眸问她，“想碰瓷？”
黎阮反应了他的话两秒。
周边只剩下锅里炒菜的噼啪声。
待她微微回过神来，黎阮轻轻推面前这人的胸膛，借着力扯开一点距离，站稳。
然后尽量稳着声音回答，“没有。”
商樊微微低头，垂眸看了眼刚刚被她用手推了一下的地方。
“哦，”他脸上呈现恍然大悟的表情，“想吃豆腐。”
黎阮又反应两秒。
锅里的菜好像也乖了很多，闹腾的声音渐小。
她觉得商樊口中的这个“豆腐”更多的借用了高中语文老师曾讲过的托物言志的手法。
她平静的看向他，一本正经给出个左右逢源的回答。
“我不爱吃豆腐。”
商樊挑眉，点点头，没有再跟她争辩“豆腐”的意思。
只是，这一来二去的。
锅里无人问津的干煸豆角直接烧焦。
卖相看起来更像是焦炭豆角。
商樊动作极为熟练的把上边还能将就看的豆角盛在盘子里，然后把锅底的一层尽数扔进垃圾桶。
黎阮默默看了眼垃圾桶里的豆角。
又讪讪的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
豆角何辜！
竟要遭此大难。
之后，商樊又迅速做完了四道菜。
土豆烧排骨。
番茄大虾。
红烧鲤鱼。
还有一个海鲜豆腐汤。
黎阮去端菜，却被商樊出声制止了。
“你别动。”
黎阮朝着土豆烧排骨走过去，“我把它端……”
商樊挡住她，把菜端起来，语气很淡，“去拿筷子和碗。”
黎阮拿好四个碗和四双筷子。
商樊一手端排骨一手端虾，通通送上桌。
然后又叫了声方知酉，让他跟他进厨房拿剩下的三个菜。
待所有的菜上齐。
民宿的门突然被推开，然后露出了一颗脑袋。
附赠一个大大的明艳艳的笑容。
罗一菲来了。
她充分且无比速度的发挥了自来熟的优势。
“你看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她走过去看着一桌子菜搓搓手，“我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说话间，她看到旁边坐着的方知酉和白婧。
“这两位……”不等黎阮或者商樊起身介绍，罗一菲拉了个凳子坐下，“都是朋友，是吧，都朋友。”
黎阮嫣然一笑，向方知酉两口子介绍道，“这是我闺蜜，罗一菲，也是咱们大学的。”
她又看向正眼睛冒光跟没吃过饭似的看桌子上都有什么好菜的罗一菲，桌子底下碰了碰她的腿，“这是方知酉，咱们学校以前的学生会会长，这位是白婧，是会长家的小姐姐。”
罗一菲一听，更是将社交牛逼症发挥到极致。
“感情咱们这也算是校友携家属的聚会了，多好的机会，一会儿吃完饭咱们玩游戏啊。”
罗一菲来了之后，就感觉场子的流程都顺带设定好了。
绝对不会有冷场的时候。
黎阮帮罗一菲拿了副碗筷。
都是平辈人，也没什么发不发话的。
大家很有默契的拿起筷子夹菜吃。
罗一菲上来就看准一块儿大排骨，夹过来啃了一口。
味道不错就是有股糊味。
她又尝了尝鱼，也有股糊味。
然后夹了豆角。
更糊。
罗一菲喝口饮料压了压惊，“这怎么都有股糊味呢？”
方知酉轻哼一声，看向商樊和黎阮，“那得问问这二位，刚才怎么做饭的，俩人进去做都做不出一个正常菜来。”
黎阮想起刚刚在厨房做第一道菜干煸豆角的场景。
还没喝酒，脸上就烧起来。
说着话，罗一菲又自助式盛了点汤。
抱着试一试还能不能更糊的心态尝了一口。
意料之外的。
一点不糊，很鲜。
她把汤给黎阮也舀了一勺，还特意又追加了两块儿豆腐。
本来黎阮已经不想了。
结果就听到商樊阴阳怪气的说，“她不爱吃‘这种’豆腐。”
饭桌上别的人也没多想。
白婧只道：“那吃点别的。”
方知酉往前推了推自己离自己最近的豆沙春卷，眼神示意商樊。
“你给人黎阮夹个这个。”方知酉点他，“这菜离的远，黎阮够不到。”
一顿饭五个人。
罗一菲一个后来的客人，反倒位居主位。
剩下的左右两侧分别是方知酉、白婧以及商樊、黎阮。
听到方知酉两口子的话，罗一菲眼冒绿光，看来都是想撮合黎阮跟商樊的同道中人啊。
她像个主人似的张罗道，“那个，会长，你照顾好你家小姐姐，商樊，你照顾好你家...”
罗一菲嘴比脑子快一拍。
话都出来来一半，又改了说辞，“照顾好你旁边的小姐姐。我就自己照顾自己就行。”
商樊偏头直接问，“你要我照顾么？”
黎阮想夹菜吃的筷子僵在空中。
哪有人会这么堂而皇之的问出来。
这让人怎么回答。
她把筷子收回来，“不用，你吃你的就好。”
商樊态度随意，“哦，她说不用。”
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吃着年夜饭，说说笑笑。
屋外天气寒冷，冬天的晚上透着孤独清寒，和屋内红灯点缀，菜肴满桌的温暖形成鲜明的反差。
黎阮觉得自己很幸福。
不该觉得幸福吗？
自己是屋内的人。
有她爱吃的两道菜确实离她比较远，她想尝一尝，却够不到。
她也不是罗一菲的性子，碰上看对眼的菜，绕地球一圈也要塞进嘴里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