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这动作,我才反应过来,之前在地面上自己好像抱得太随意了似的。
眼下危机已除,没必要再去搂别人的腰,就算现在我一脚把他踹下去,他肯定也不会有事的。
我犹豫的这片刻,只见枯叶上前一步,主动搂起我的腰,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带着我一跃而下。
“往这个方向三里之后便可出迷踪阵。”话音落时,他已经松开了手。
“我……我当然知道怎么出迷踪阵!”开玩笑,以阵法闻名于修仙界的玉清宗,师门名声绝不能损在我手里!
两个时辰之后,枯叶提醒道,“你方向反了。”
区区迷踪阵而已,我就不信邪!
又过了两个时辰,我看见了之前诛杀沙蛇留下的痕迹,以及不远处那个熟悉的土台。
“怎么不提醒我?”我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地吼了出来。
“怪了,是谁说的知道怎么出迷踪阵,原来还得要人提醒啊?”他闭着眼微微笑着的模样,更加气人。
我扬手在他脸前做了一个扇巴掌的手势,又曲起两根手指做出剜眼珠的手势,还不解气两只手一起凑到他脸颊边做出黑虎掏心的手势。
重复这些动作明明都精准悬停在离他一寸之外的地方,却突然被他反击,猛地捉住了我的一对手腕,将两只手臂都提了起来。
“你做什么?想偷袭我?”
“当然不是!千万别误会!我……是怕你太热,给你扇风呢……”我编着瞎话,“好痛,可以松手了吗?”
整个人都快被他提得离开了地面,听到我假装喊痛,才放我下来。
说起来,入沙海这么久,我都有些渴了,他仿佛感受不到炎热跟暴晒似的。
从乾坤袋里拿出装了灵泉的水囊,我有些讨好地送到他手边,“要不要喝点水?”
他用手背推回,“不用……”说着却忽然一把从我手里把水囊又夺了过去。
“啊?”这人怎么回事,抽什么疯?
“你终于露馅了!”他睁开双眼瞪向我,单手举着那只水囊质问道,“这分明是他的水囊,还不承认吗?”
“什么?”我很费解,只是好心问他要不要喝水而已,不喝就还给我啊。而且他现在双眼看上去一点损伤都没有,分明就已经痊愈了,为何要骗我?我才想要质问他呢!
“不肯说?”他用力将手中的水囊往地上一掼,砰的一声直接炸开了,灵泉漏进沙土之中霎时间全都没了,我还在可惜那一大袋的灵泉,就被他一把掐住脖子拎了起来。
“你……”我顿时一口气提不起来,说话都费劲,想要掰开他的手指,根本掰不动。
他甚至用了灵力在压制我。
一时之间,我有些分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真正的枯叶大师,还是心魔。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眼前出现了白光,我的意识开始有些溃散,只听见一个声音在问,“你与龙姬是何关系?”
“不认识……我不认识什么龙姬……”
“滦州城救你的女子,你与她什么关系?”
“师姐,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你与魔神是何关系?”
“没有关系,魔神只是上古传说,没有魔神……”
“你与心魔是何关系?”
“心魔?他……他是我的敌人,玉清宗弟子历来与魔族不共戴天……”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像是只短短一瞬,我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抚着自己的脖子,喉咙火辣辣地疼,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吞了刀片似的。
方才那一瞬间的意识有些混乱,我好像是被人攻击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侧头望着枯叶的双脚,有一段记忆缺失,肯定是跟他有关,但又没有证据,特别窝火。
“你很古怪。”他俯身蹲下,与我四目相对,“却也很有趣,刚才的事是我鲁莽了,向你赔罪。”
他伸手打算扶我,我用力推开他,结果他毫无防备地摔倒在沙里,也不生气还在笑着。
我抬脚踢起沙尘,扬了他一头一脸的细沙。
他噗噗往外吐了好几口,才道,“你再这样我还手了!”
“来啊!谁怕谁!”我往后跃出丈余远,甚至拔出了法剑,脑子虽然还没理顺情况,但身体先做出了反应将其视为对手。
忽然大地震动,真正的危险气息传来,我回头望去,地平线上扬起滚滚沙暴,预示着有大家伙朝这边来了。
“先离开这儿,一会儿再继续吵。”枯叶冲了过来,一把揽住我的腰,将我举起来的剑也按了回去。
我们一口气到了绿洲的湖边,确切地说我是被他强行带过来的。
将我放下之后,他蹲在湖边掬水洗脸。
片刻,他湿漉漉地抬起头,朝我笑道,“还以为你会在我背后踹我一脚。”
“现在也不迟!”是他自己提醒我的,我一脚踹向其胸前,用了最大的力气。
枯叶没有抵抗,似乎是故意要受我这一脚,身体后倾往湖里倒去,但他却捉住我的脚踝,把我也一起扯进水里。
上一次来这里时,我就知道这湖不简单,深不见底。
被枯叶抓着跌进水里之后,我急忙给自己贴了一张避水符。
刚贴上就被一只手给我撕了,眼看自己的灵符在别人手里化作灰烬,我气得瞪大了眼。
修为比我高就能这么欺负人了?但余光望向枯叶衣袍之下露出来的鱼尾时,火气瞬间就消了一半。
美妙绝伦的景象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我抬起目光望见枯叶的脸时,发现并无鲛人的特征,甚至连鳞片都看不到,仍然是一颗平平无奇的光头。
对了,上回我在湖水中看到枯叶心魔的身体只是人形,所以鲛人并不是遇水被动变化。细想也是,未修行的鲛人一族本生活在深海之中,这淡水湖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影响。
枯叶心魔变化成本体时,也是在荒海里,不仅生出鱼尾,还会长出银白色的头发,脸颊上鱼鳞,皮肤也会变颜色……
所以现在枯叶是故意变出鱼尾给我看的?他什么意思?
我懒得琢磨,开始往水面上游。
划了两下水就被枯叶重新拽了回来,正在我瞪着他,用眼神质问他到底想干嘛的时候,他突然摊开手掌,向我展示一颗闪着红光的内丹,仔细看时还能看见里面透着灵纹。
只有千年以上的大妖才能在内丹上凝结出灵纹,我再多看了一眼,好家伙,居然是虬龙内丹。
给我看这个干嘛?
他猛地抬手,直接把内丹塞我嘴里。
“含着,可以在水下呼吸。小心别吞了,你受不住的。”
他的手掌捂在我嘴上不让我把内丹吐出来。
同时,因为内丹入口之后,我确实能感受到身体灵脉开始与周身水域契合,无需闭气也能感觉到舒畅。
见我没有再反抗,他才松开不再捂嘴,却换成捉住我的手,带着我往深处游去。
我忍不住偷偷瞥向他游动的鱼尾,在心里默默赞叹那大尾巴真好看,一时大意竟然忽略了最关键的问题,他要带我往哪儿游啊。
下一瞬,我只觉得眼前光线变化,身体猛地一沉,像是触到了地面的感觉。
再抬头时,我发现自己正跪在一处大厅正中央,堂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男的对我怒目而视,而女的则是在一旁拭泪叹气。
“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当真宁死也不嫁?”男的发话了。
“我不嫁!”身体似乎是自己做出了反应,接着我仿佛在顷刻之间便了解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原有一个心上人,但因为对方家世不够显赫,所以父母并不同意这门婚事,反而要将我嫁给另外一个高门大户的公子哥。
所以我忤逆父母,宁死不从。
“不嫁也得嫁!你要死就去死,就算是具尸首,也得抬进马家去!”说话的人应该就是我父亲了。
死?我自然是不会死的,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周围的丫鬟哭哭啼啼地劝我一定要想开时,我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颐,先把自己喂饱了,才有力气做正事。
什么正事?自然是找机会逃跑啊!
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打不过就跑,逃跑并不可耻。但说话的人是谁,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当天夜里,因为吃得太饱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胃里胀得难受,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滋味了。听见窗户外叩叩的敲击声,我立刻就从床榻上弹了起来,推开窗户,让外面的人翻进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压低了声音问对方,反被他捉住了双手。
“翻院墙。”他捉住我的手,拉着绕到他的腰间,才将我整个人都搂进怀中。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衣服带着些夜露,微潮湿冷,一时也分不清是我被冻得发抖,还是他在微微打颤。
“你当真愿意跟我走?”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那不然呢?”我觉得自己有些叛逆,似乎不该这么回答,偏偏嘴巴就是自己有想法,“反正这家我也待不下去了,他们宁愿把一具尸体抬进马家,也不愿要一个活的女儿。”
“我要你活着,为我活着。”他低头凑了过来。
我身体先于脑子反应,立马趔开了,“你干嘛?”
“我……我想亲亲你。”
“好恶心,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