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不麻烦他人的原则,谢槐索性将大手往前一伸,“将我铐上吧,咱们一起进城去。”
见谢槐如此主动,却难为到了方飞,只好将目光看向王承恩,寻得了他的首肯,这才双手颤抖的给谢槐戴上镣铐。
王承恩拱手说道,“谢少侠让你受苦啦,还请你跟着方飞方杨前往兵部,我还要向皇帝禀告呢,就先行一步离去。”
不理他面带羞愧,谢槐只是哈哈的笑道,“本就是职责所在,不碍事的。”
三人送别了王承恩,这才缓缓的朝着兵部走去。
谢槐刚刚穿越来此之时,日夜期盼的京城,如今达成心愿,却没想到是以阶下囚的身份到来。
感叹了一声世事无常的谢槐,却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会受到威胁,毕竟清者自清,就凭借着那几句空穴来风之事,又如何能定他的罪。
北京城内,地面平整而安静,又修了一条大路直通京城紫禁城,大路两边商户摆着各色摊位,对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用着京城特有的口音吆喝着。
“豆汁...新鲜的豆汁咯”
“卖药糖咯,谁来买我的药糖...”
谢槐本就是北平人,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虽然熟悉这些叫卖,可在明末里听到,还是觉得有些新奇,便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
方杨看着到处打量京城的谢槐,心中不免暗笑,这谢槐果然是个大乡里,进了城后看到没见过的,什么都好奇,要是没了这枷锁,只怕已经玩疯了。
方杨故作嘲弄的问道,“谢槐,你看那楼那房子,再看远处的紫禁城,雕梁画栋的之前也没见过吧,这京城大不大,人多不多,是不是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繁华的花花世界。要不是爷带你来,只怕你还见不到呢。”
谢槐不知他有意嘲讽,只是淡然道,“这紫禁城我倒是去过,要说这京城吧,也不算大人也少了许多,繁华倒是蛮繁华的。”
方杨心中暗笑道,这紫禁城你去过?你只是一介平民罢了,你这乞丐又不是什么高官,如何会去过,自然不信,只当是谢槐在糊弄自己。
相比方杨,那方飞倒是好心些,给谢槐买了一个烧饼,就当是给谢槐送行了。
方飞说道,“这烧饼就当我们给你饯行了,我们二人只是负责押运犯人而已,等会进了兵部后,便不是我们能够干预的了,还请你见谅。”
谢槐点了点头,拱手说道,“虽然一开始我们闹了些小矛盾,但我也知二位不过是奉命而为罢了,定然不会怪罪到你们头上。要真的怪罪,也只会恼那钱大人,不明事实真相便将我弄来。”
方飞心头一松,笑道,“你不怪罪那便是好事。只是钱大人乃是东林党清流君子,深得皇帝和大臣们的信任,他能参你,必然事发有因。”
谢槐之前倒是从王承恩那里听过这个所谓钱大人的事情,却与方飞所言之事有些不同,心中不由的对这人,有了一丝怀疑。
三人来到兵部,方飞和方杨简单做过人犯的简单交接,又和狱卒说了王承恩要善待此人的事,便告辞离去。
谢槐被兵部一狱卒带到监舍中,手中拿出了灰红两种囚衣,询问了所犯的事情后,便将普通罪名的灰衣收起,把罪恶滔天的红衣给了他。
相对于普通灰衣犯人二三十人关在一间房内,共用一个尿桶,这般肮脏拥挤。
红衣犯人居住的环境要好很多,他们都是犯下了大罪之人,随时都会被锦衣卫带去诏狱或是直接处死,为了更好的监视这类的犯人,一般是两个一间。
谢槐乃是红衣犯人,又被王承恩特别嘱咐过,兵部里不识内情的人,自然以为这人是什么江洋大盗亦或者是通国细作,不敢轻视他。
更不敢得罪他,万一说错一句话,便惹得这些亡命之徒暴起,忽然偷袭自己。
兵部衙役客气的将谢槐带到一间宽敞的房间里,又卸掉脖子上的枷木和镣铐,提供了简单的饭食后,这才舒了一口气缓慢离开。
谢槐手中拿着饭菜,忍不住的抱怨道,“这兵部的伙食可真够差劲的,只有一些杂粮米饭配上几根青菜,连一点荤腥都见不到。”
看到屋内已有一个人被关押在这里,正躺在稻草堆上睡觉,只是他明显罪名更大,一根指头大小的锁链将他双脚牢牢锁住。
也许是闻到饭菜的味道,那人鼻子抖动了一下,双眼猛得挣扎开来。
那人看着谢槐手中的饭菜,喉咙忍不住的吞咽了一下,见到谢槐这副清秀无力的模样,再也克制不住,大吼了一声便朝着谢槐冲来。
要是平时,谢槐当然不会惧他,却也还是被这突然疯狂的举动给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索性那人奔出来数步,便被那脚链给牢牢绑住,再也动弹不得,只能在空气中胡乱比划。
谢槐见他癫狂的模样,又看了看刚刚抱怨的饭菜,问道,“你这老家伙饿死鬼投胎么?刚见面,竟然想抢我的食物,做梦。”
说罢便将饭菜放在他能够到最远的前面两三寸的位置,自己也坐了下来,看着那老家伙拼命想要吃眼前的东西。
看着面前那人挣扎了一会,谢槐又不是什么恶魔,也没有什么虐人的想法,况且刚刚吃下烧饼,还不算饿。
谢槐将饭菜往前推了推,淡淡的说了句,“饿死鬼,今天我们可要待在一起了,还请多多关照。”
那人也顾不得什么形象,饭菜到手之时便一股脑的塞入嘴中,狼吞虎咽的吞食着面前这一道珍馐美味。
看他狼吞虎咽和风卷残云的模样,感觉像是三四天没有吃过一顿饭那般。
谢槐紧盯着他,吃相虽有些难看,可那人眉宇间还有一股斯文劲,心中对他这个舍友的身份不免有些好奇。
等待那人将自己那份饭菜吃完,谢槐这才问道,“嘿,小老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进来这里?”
那人舔食完碗里最后一粒米后,便不打算理财谢槐,而是冷哼一声,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稻草堆里,眼里充满了戒备的防范,止不住的打量着谢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