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连数日,陆北辰失败了近百次,创出了第二个更为复杂的法术。
煞气压缩凝聚成纤细长针,拥有极高的穿透能力,刺入敌人身体后四处侵蚀破坏,能极大降低敌人的战力。
就算敌人防御能力强悍,但只要扎进去一个点,煞气就会鱼贯而入,防不胜防。
这也是陆北辰最满意的一点,为其起名为;蚀针术。
拥有两个法术傍身的陆北辰长身而起,活动了一番筋骨。
而后沉入识海,继续浏览丰富至极的‘藏书’。
这一日,一道疲惫至极的苍老声音响起,将陆北辰唤醒。
“幸不辱命,老夫琢磨出了一套驱除枷锁的方式。”
陆北辰瞬间来了精神,满脸喜色的催促道:“何前辈快讲!”
何先离开丹田返回到识海,右手一挥,陆北辰面前便出现了狰狞锁链上绘制的清晰阵纹。
“由于这上面的魔气极为纯粹,小友也必须用相同规格的煞气,顺着这套阵纹的走势,将其一一抹净,切记不可乱了顺序。”
说完后,一根红线从阵纹下端开始,缓慢仔细的攀附而上,将正确的走势清晰演示了一遍。
“当初第一眼看到锁链的时候,老夫就知晓了破解之法。难就难在如何正确推演出阵纹的完整走势,这几日老夫九成的时间都放在这个方面,终于不辱使命。”
陆北辰死死盯着画慕,缓慢行走的红线在两个瞳孔内清晰可见,同时识海一侧,陆北辰操作无数残魂,按照红线的走势拼接出了整个阵纹。
如此一幕看的何先目瞪口呆,良久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口中落寞叹息。
“老了啊老了!这世上竟有将灵魂玩出这等花样的妖孽,实乃人族之福啊!”
阵纹复杂,红线一刻不停的走了三日,才将禁锢陆北辰至今的魔族秘法彻底剥析分解。
与此同时,一幅更为广大、全由残魂拼接而成的阵纹,几乎铺满了一半的识海空间。
破解的详细走势,牢牢印在了陆北辰的心中,再无一丝疏漏了。
这个过程,相当于无形中上了一堂阵法宗师的详细教学,大幅提升了陆北辰的阵法基础。
何先大感宽慰,彻底放下心来,抚掌大笑。
“老夫空活数百年,竟能看到如此壮观的阵法一课。灵魂和煞气双绝,再配合阵法之变,小友若能一心除魔,实乃人族之幸啊!”
何先纵情大笑,灵躯绽出丝丝金光,彻底走到头了。
陆北辰看着这位生命最后一刻,仍在告诫自己为人族而战的大贤,突然单膝跪下,对何先行了一个大礼。
“陆北辰,拜见师傅!”
何先哈哈大笑,连忙上前一步扶起了陆北辰。
后者深深看着眼前老头的双眼,口中低沉起誓。
“煞气乃杀戮之气,徒儿此生注定成长于杀戮之中。有魔族这一大敌,徒儿的杀戮对象自然也是他们了。”
何先再无遗憾,全身金光大放,缓缓消散。
一大一小两颗传承之种从金光中飞出,飘在陆北辰的面前。
大的是为陆衍准备的阵法传承,小的则是为陆北辰准备的驳杂旁学,里面包括了锻造储物袋的详细心得。
拼出魔族完整阵纹的无数残魂,开始片片崩解。
好像无数个灰色的烟花同时绽放,又像无数朵灰白花朵同时向这位先贤致敬。
在灰色的簇拥下,金色渐渐淡去,消逝不见了。
陆北辰心中升起一丝哀伤,俯首低语。
“前辈之志,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泰山吞云吐月,传破千秋!”
残魂剩余的所有灰色,全部簇拥着飞到识海一处角落。
那里洋洋洒洒的记录着,阵法宗师何先毕生的阵法知识。
灰色很快褪去,彻底消散不见了,唯有无数金光小字,长存于此处。
此时的战场随着大阵一刻不停的运转,天地清明,再无一丝魔气。
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升起灰色阴云,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陆衍站在雨中,仰首看着突如其来的阴雨天气,心中竟升起一丝淡淡的失落。
有下属来报,说有一位体格健壮的凡人体修求见。
陆衍快步走出,看到了站在雨中的陆北辰。
他不避雨水,全身已被彻底淋湿,平静的脸庞上,挂着挥之不去的哀伤。
见陆衍走到自己面前,陆北辰毫无焦距的双眼缓缓锁定了他,口中轻声说道。
“陆衍兄,在下是来向你告别的。”
“北辰兄珍重,今日一别,再见已不知是何年月了。”
陆北辰看着对方的双眼,突然说道:“陆衍兄天资出众,身份尊贵,将来一定能扛起远东陆家的诛魔大旗吧......”
陆衍有些奇怪,不知陆北辰为何突然说起这个,面容一肃,郑重承诺。
“对抗魔族乃是我等人族的根本之战,在下自当竭尽全力!”
陆北辰如今灵魂强度大增,轻易就能分辨出说话之人是否心诚。
他点了点头,拍了拍陆衍的肩膀,转身大步消失在了雨中。
一抹微不可察的传承之种,悄无声息的钻进了陆衍的肩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当夜,小雨渐歇,陆衍坐在静怡小院内,惬意的享受着凉风。
微闭着的双眼,随着体内传承之种的发芽瞬间睁开。
识海中浮现出一道苍老剪影,对着陆衍微微一笑。
紧接着,巍然巨响在灵魂深处响起,被陆衍牢牢记在心底。
“老夫何先,一生痴迷阵法一道,小友可愿继承老夫的传承,余生诛魔卫道!”
陆衍心神巨颤,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脱口而出:“愿意!”
话音刚落,传承之种彻底展开,在陆衍的识海内开枝散叶。
浩瀚如烟的阵法知识,如涓涓溪水,在识海中缓缓流淌。
“学如不及,犹恐失之,苦心传承,星火相传。”
巍然厚重的传承,填满了灵魂每一处,晦涩难懂的阵法知识,被何先系统的剥析分解,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陆衍眼含热泪,面朝何先殒命的方向,双膝跪下。
“徒儿陆衍,拜见师父!”
苍老剪影点了点头,彻底散去了。
这一刻,陆衍才理解了这场小雨的含义。
大能陨落,天地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