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说起我还是人的时候,我好像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人,没办法,谁让我是花楼的艺伎呢?在普通人眼里,但凡和赌坊花楼沾点边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呢,不过他人的想法终究是他人的,我倒是在花楼里乐的自在,管事的姐姐不会对我们这些艺伎要求严苛,用现代的话来讲,我就是靠脸,靠手艺吃饭的漂亮姐姐(常般若:你自恋可以再多一点)
咳咳,回归正题,我在花楼里过得好好的,我也不是话本子里那些着了那些蠢书生骗的恋爱脑,我喜欢花楼里的生活,但这也不妨碍我春心萌动,嗯,其实也不全是,只是觉得那个人挺有趣的,而他背后的清河镇更有趣
清河镇的名头我从未听说过,但是那几年,清河镇的许多年轻男人都会带着钱,来我们花楼赎人,而且赎出去的那些姐妹,就再没有回来过,想要打听清河镇,却像是无头苍蝇,根本没有人知道清河镇在哪里,那群自称清河镇的人从哪里来?又回到了哪里?
管事的姐姐不想再将楼里姐妹交给清河镇的人,可如果是你情我愿的事,她也无法阻拦,所以我跟了那人离开,好感只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对清河镇的好奇,对未知的探索,还有,想要将那群姐妹们带回来
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我跟着那人离开之后,我竟然觉得,我很喜欢这个人,非他不可,就是那种,就算为他死,都无所谓,这不对劲,我心里清楚,可是没办法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对着那人做出一副娇羞的,小鸟依人的模样,渐渐的,我们穿过了一层迷雾,走进了一个看起来很繁华的镇子,只不过人们都在自己的屋里,冷眼看着
宽大的街道上驾起许多辆花轿,我听到那人说,镇长,这是最后一位姑娘,随后就是一道老者的嗓音,至此九十九位献给河神的新娘就已经准备好了,婚礼可以开始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清河镇的人第一次开始赎人,到如今,加上我也刚好九十九人,我莫名的松了口气,姐妹们都还活着,只是他们口中的河神,和婚礼,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可之后会如何呢?还可以活着逃出去吗?
我不想让姐妹们出事,可如今她们应当同我一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不可自拔的去听从将她们带过来的男人,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连自保都不可能,手心的刺痛让我从控制中恢复神智,这是管事姐姐最后交给我的用来放心的小簪子,我一直将它攥在手心,直到刚刚,它精准无误的刺破了我的皮肤
男人没有注意到我那一瞬间的异样,我也迅速将自己伪装起来,不经意的抹去手心的血迹,九十九人慢慢悠悠的登上了花轿,我只能感受着花轿的颠簸,却不知道自己将会被送往哪里,只觉得走了很久,走得很慢,没有吹锣打鼓的欢庆,只有死气沉沉的阴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几乎要睡觉着了,花轿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似乎是刮起了一阵大风,我能感觉到有一阵风在我面前停顿了一瞬,随后就消失不见
那场动静过去之后,花轿就静在原地,轿夫也不见了,我等了很久,都再没有任何的动静,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等着,如果我走出去,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像那位所谓的河神暴露了我自己并没有被控制的事实,可我若是不走出去,就这么一直等着,那会发生什么呢?
我心底默默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也许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指引我们这九十九位呆愣的新娘
事实确实如我所料,那位镇长和最后带着我来到清河镇的男人出现了,我不知道他们人在哪里,可就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和命令,我们需要走进山上那座为河神大人建造的神庙之中,按照来的时间顺序,我走在队伍最末端,低着头悄悄地记下这条上山的路周围的特征,也许之后逃跑,也会有些用处
我记下了其中的几处小路口,渐渐的,我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冷,我愈发觉得,这所谓的河神,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我以为这座神庙会很恢宏,却没想到,这不过是一个挖的很大的山洞,最里面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烛台,燃着香炉,味道怪异,而炉火之中,端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盘子,盘子中是一枚血红色的珠子
我垂首低眉,听着镇长和那男人念叨着一堆奇奇怪怪的语言,晦涩难懂,像是某种经文,花楼里不是没来过那些破了戒的僧人,我也听了不少的经文,却没办法分辨
那枚血红色的珠子在镇长和男人闭嘴之后,突然绽放出红色的光芒,我看着前面的姐妹们纷纷仰头,自然也跟着仰头,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长着獠牙,双目圆瞪几乎要跳出来的虚影,他咧着嘴,舔着獠牙,等待着第一位女人的靠近……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几乎不用去想,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姐妹一步一步走向那张深渊巨口,那虚影只是在上空等待,即便他已经急切的想要大快朵颐,也只能待在那个烛台的范围,这是我的机会,我想
可我又该如何去应对镇长和那个男人呢?我若是动了,无法应对他们,也无法应对被控制的姐妹们,我束手无策
但又好像不是,我的目光停留在秀台中央的那枚血色珠子上,虚影依附于血色珠子,而自己距离烛台的位置也并不远,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虚影之上,也就是说……
我做了有史以来最莽撞,却也不会后悔的一个举动,冲了上去,越过了那个即将到达烛台范围的姐姐,先一步接触到了烛台,虚影并不在意第一位是谁,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撕咬我,吸食我的血肉,而我也将手伸向了那枚血色珠子,入手并不是珠子该有的冰冰凉凉,而是灼热的,如同烈火一般炙烤着我的皮肉,虚影也已经切切实实的咬住了我的肩膀,双手拽着我的胳膊,只需要一点点时间,我就会被撕成两半,血花四溅
我将血色珠子丢进了口中,本以为这东西噎人的很,却没想到入口即化,浓浓的血腥味带着一股子炽热,顺着我的嗓子滑进我的体内,虚影还想要继续撕咬我,但因为血色珠子被我吞吃
他看起来并不慌张,甚至很开心,我想他开心,大概是因为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实体了吧,身体外部的撕扯并没有出现,可内部的撕扯频繁不断,脑海里充斥着虚影的怪笑,意识越来越模糊,痛死了,不去就这么把身体让给他吧,就这样死了算了
如果真的这样一切就完了,虚影有了实体,那食欲岂不是会更好,一想到它要用我这副身体去生吃人肉,痛饮人血,我就一阵恶心,才不能让它成功
我的反抗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至少虚影没有得逞,而控制人心的术法作用也大打折扣,我痛苦的呻吟声也渐渐唤醒了几位与我关系不错的姐姐,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九十八位惊恐又暴怒的女子一同出手殴打两个男人,这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当我还在奋力去抵抗虚影的时候,姐姐们就已经将那两个男人打的昏迷不醒了,如果这时候我是平时的模样,我一定会说上一句,姐姐们就是厉害
我不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但想来必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毕竟那虚影丑的一批(如果是尹舫看到,一定会说真磕碜,辣眼睛),我用我为数不多的神智让姐姐们离开这里,往山下去,告诉她们自己在上山时记下的几条小路,不论有多危险,也一定比留在这个山洞里要更加安全,事态紧急,能逃出去几个,就算几个吧,只不过真希望她们能够全部安然无恙的离开
人都走了,散了,我忍着剧烈的疼痛,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个人,突然觉得好饿,吃了他们这种饥饿感一定会减少很多的,口中的獠牙若隐若现,我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跪趴在地上,牙齿几乎贴近男人脖颈处的皮肤
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要成为吃人的怪物了,我心有余悸,向后靠着的身子突然撞上了烛台,扶着烛台站起身,既然是能放置血色珠子的盘子,应当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该不会我还要生吞盘子?
手慢慢靠近瓷盘,我能感觉到身上的痛苦在消减,那个虚影似乎在害怕,不断的想要控制我后退,并且掀翻烛台,摔碎瓷盘
我似乎是抓住了虚影的弱点,直接伸手握住瓷盘的一端,赤色的火焰从瓷盘之中具现,我感受到了被炙烤的痛苦,但虚影似乎比我更痛苦,这样就足够了,只要你比我更痛苦,你比我先死亡,那么最后的胜利就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