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楚没有直接回答夜鬼，而是先把眼前的问题提了出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说着，庄楚指了指地上直挺挺躺着的禅明大师。
夜鬼闻言一顿，目光朝着他指尖望过去。
他看着地上的禅明大师，眼神有些嫌弃地说：“给他祓除了吧。”
“祓除？！”
蒋雪婳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呼出声。
“被祓除以后，是不是她就魂飞魄散了？”
“夜大师，她是司若吗？”
“我刚才听到她的声音了，夜大师，能不能……或者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蒋雪婳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已经不好意思开口了。
她紧紧捏着衣摆，无奈地低下了头。
夜鬼深深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想学这个秃驴，搞个什么超度，然后她去投胎，你也开心，我还省事，咱们皆大欢喜。”
“主要是，连续入梦是要透支来生的，她连续一年给你托梦，一边还要被你妈拿邪术炼制，这个司若姑娘，如今已经没有半点神智残留了。”
“还能给你一直托梦，应该也只是受到执念影响，改变了本能。”
“就在刚才，她被释放出来以后，会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人，其实就是这个原因。”
“她现在确实……没救了。”
“………”
蒋雪婳肩膀颤抖着，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愿发出声音。
言尽于此。
他已经把其中利害都给蒋雪婳说清楚了，想必也无需多言什么。
夜鬼回过头，对庄楚说：“出门的时候让你拿的桃木剑还带着吗？”
庄楚愣了一下，左右环视了一圈：“好像掉在楼上了……”
“那算了，其实那玩意是假的。”
“………”
庄楚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表情有些僵硬：“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哎呀不重要，反正，你把你手借我一下。”夜鬼朝他摊开了手心。
又要干嘛……？
庄楚迟疑着，将手伸了过去。
下一秒，夜鬼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来一根银针就往庄楚指尖轧了过去。
“嘶——”
庄楚反应不及，指尖传来的刺痛引得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是不是有病？”庄楚为数不多的素质迫使他把已经送到嘴边的脏话给吞了回去。
他舌头现在还痛得不行，碰一下都感觉有火在燎，夜鬼居然还想薅他的血用。
“你带那一破包的符呢？你刚才被拆的铜钱剑呢？非得又给我手上开道口子？”
夜鬼捏着他冒血的指尖，就往禅明大师的脸上画了起来。
红色的血渍在他的额头组成了一个类似符箓的图形，字写的很潦草，庄楚完全看不出来是写了些什么。
难怪骂人字丑都说是鬼画符，这道士画起符来确实看不懂写了些啥。
夜鬼一边专心在禅明脑门上画着符，一边给庄楚解释着：“我带那些符箓，都是没啥攻击性的，大部分都是清心定神的功效，因为真要遇到危险我肯定跑路。”
“更何况妈的，你自己也知道铜钱剑给你拆了啊，拆了的铜钱剑就是一堆破烂，其中蕴含的法器效果全都被破坏掉了！”
他嘀嘀咕咕了半天，随着最后一笔完成，夜鬼松开了庄楚的手指。
下一秒，禅明大师就像是一觉睡醒了一样，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睛。
“嗯……唔？”他本来还想惬意地伸个懒腰，然而刚清醒过来，就发现了不对劲。
“我擦，呃，噗！”禅明大师被围在身边的一群人给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
他正想说话，就发现嘴里有些奇怪的东西，吓得他立马就吐了出来。
那枚铜钱沾满了禅明的唾液，湿漉漉地在地面上滚了一圈。
夜鬼有些厌恶地看了那铜钱一眼，更加嫌弃地说：“就算那铜钱剑被拆了还能用，这会儿也没法用了。”
给这货嘴里过了一道，洗了也嫌脏。
禅明大师更是被吓得不轻，咋呼大叫起来：“卧槽，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被塞到我嘴里了？”
他抬头看向周围一片狼狈的场景，断片的记忆似乎终于接上了号：“贫僧不是在给蒋小姐驱邪吗？我怎么突然昏迷过去了？”
“是不是你干的，竟然为了抢生意对我下这种脏手！！”禅明瞪大眼睛，一脸愤怒地指着夜鬼。
他奇特的脑回路惊呆了在场的人。
夜鬼的白眼更是翻到了天上。
一旁哭得眼圈通红的小沙弥禧善开口解释道：“不是的师傅，你刚才是……是被鬼上身了。”
“是这位夜先生和庄先生救了你。”
“……鬼上身？？？”禅明的表情有些难看。
真的假的，有鬼？
禅明吓得左右打量了一下，刚才被自己拿在手里的木制人偶也掉落在一边，似乎这里只是乱了一点，什么也没有。
他有些不敢相信。
做这行这么多年，他还真从来没见过鬼。
他一直觉得禧善的特异功能，也只不过是能察觉到磁场异常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执念或者负面能量。
怎么世界上还真的有鬼啊！
禅明越想，脸越发绿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无所谓的庄楚，还有冷笑着的夜鬼，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禧善啊，来扶师傅一把。”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等他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蒋小姐，既然你的问题有夜大师和庄大师帮你解决，我就先离开了。”
“贫僧今日……身体不适，呵呵……”
禅明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带着禧善连忙落荒而逃，半点没有先前的高人风范。
他终日打雁，却没想到一脚踢在铁板上了。
本来也只是一个混口饭吃的假大师，结果撞到人家真道士的脸上，还各种嘲讽人家。
再留在这里，他还真怕出什么问题。
那夜鬼和庄楚看起来年纪都不大，要是记恨上自己了，想报复回来怎么办？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庄楚和夜鬼看着他拉着禧善落荒而逃，灰头土脸的样子，也只觉得有些好笑。
“我俩有这么吓人吗，还能直接把人家吓跑了？”夜鬼乐得脸都要笑烂了。